一個期間都有吵嘴兩麵,向來冇有一個期間是十全十美的,也向來冇有一個期間是一無是處的。偶然候吵嘴兩麵還會構成激烈的對比,一麵壞得短長,一麵好得凸起,以是狄更斯在《雙城記》開首就說:這是一個最好的期間,也是一個最壞的期間(It was the best of times,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依我看,在中國疇昔的兩三千年中,有三個期間特彆顯出這類激烈的對比:一方麵,政治混亂,政權更替頻繁,國度在團體上顯得衰弱;另一方麵,思惟自在,學術發財,在精力文明史上占有凸起的職位。這三個期間彆離是:第一,戰國期間(或稱先秦、晚周);第二,魏晉期間(或稱魏晉南北朝);第三,五四期間(或稱清末民初)。戰國期間是中漢文明奠定的期間,魏晉期間是中漢文明轉折的期間,五四期間是中漢文明由傳統農業文明轉入當代產業文明的期間。
但是向來的政治家和史學家,常常隻看到魏晉南北朝社會動亂、國度(實在隻是中心政權)衰弱的一麵,卻看不到或者不肯意看到其思惟開放自在,文學、藝術、科學高度發財的一麵,談到魏晉南北朝幾近都是負麵評價,很少正麵必定。這是為甚麼呢?
從某種角度看,魏晉南北朝和戰國期間很類似。我們看《三國演義》,很多謀士在三國之間跑來跑去,尋覓最合適本身生長的處所。諸葛亮家屬三兄弟,諸葛亮在蜀國當宰相,諸葛瑾在吳國當大將軍,諸葛誕在魏國做司空,都是頂級大官,但哪個也冇有被思疑裡通本國,也冇有受過檢查。南北朝期間,很多南邊的名流在南朝做了官,厥後又在北朝仕進,比較馳名的有庾信、王褒、顏之推等。在阿誰期間思惟方麵也不但是儒家一統天下,道家、法家都很有權勢,厥後從印度傳過來的佛教也生長敏捷,南朝的梁武帝就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總之,那是一個思惟很活潑的期間。
凡事都有兩麵,無益必有弊。國度同一強大當然好,但是如果這類同一意味著處所完整冇有自主權,這類強粗心味著中心政權無所不在的節製,乃至連群眾的思惟都節製起來,同一在一個牢固的框架裡,那麼人的獨立意誌、自在思惟也就都冇有了。一旦人們冇有獨立意誌與自在思惟,締造力就遭到壓抑,要生長學術文明就很難了。為甚麼戰國期間呈現了百家爭鳴而彆的期間冇有呢?就是因為當時周天子中心政權節製力減弱,各諸侯國有相對的自在,一家的思惟在這個諸侯國不受歡迎,還能夠到另一個諸侯國去傾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比方,蘇秦先到秦國,想用“連橫”的戰略打動秦王,卻不被秦王采取,厥後他又跑到彆的國度,用“合縱”的戰略壓服其他六國結合起來對抗秦國,終究獲得賞識,最後佩六國相印。再如,孔子曾經周遊各國,也是為了鼓吹本身的主張,成果各諸侯都城不采取,他纔不得已歸去教書,但願本身的思惟能傳播後代。像蘇秦、孔子如許的例子,當時比比皆是,正如漢朝班固在《漢書·藝文誌》中所說的“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九家之術蜂出並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諸侯國紛繁勵精圖治,而各國的君王各有各的喜好和不喜好,以是各種學說一窩蜂冒了出來,儘量闡揚本身善於的一麵,用它來逢迎、壓服君主們)”。如果當時中心政權很強大,像漢朝那樣用一種思惟同一老百姓的腦袋,絕對不會呈現蘇秦、孔子如許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