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苦笑：“你爸這些年，就奇怪這張床，誰也不讓碰。”

阿翠扶起丈夫，像根柺棍撐著萬莫肥碩的身材，小朵托著爸爸的胳膊，母女倆好不輕易把萬莫送回儘是汙漬汗漬，床單硬得像鐵板的床上。

漂亮的爸爸，標緻的媽媽，三個月大的她。腦袋湊在一起，笑得很幸運。

小朵強顏歡笑：“小朵有錢呢。”

萬莫健壯的胳膊把小朵拋在空中，安安穩穩地接住。

十

“小朵從小愛吃糖，爸爸捨不得吃，都給你留著呢。好東西，爸爸都給你留著。你看，這塊石頭都雅麼？”萬莫奉迎地傻笑著，往女兒手裡塞著各種東西。

“我要吃西餐！”萬莫打滾耍賴。

一張吵嘴百口福掉落，小朵撿起。

方丈眼觀鼻，鼻觀心，低聲誦著佛號。

阿翠摸著女兒的頭髮：“你和阿浩在內裡租個屋子，小日子就算過上了。你爸這個模樣，還是彆返來了。將來買了大屋子，彆接我們去住，你爸離不開我，離不開這個破家。”

萬莫一把抓住小朵的手：“乖女兒，爸爸給你錢，買西餐。”

“我餓了。”萬莫打著酒嗝從裡屋出來，見到小朵眼睛一亮，“小朵乖，帶爸爸吃西餐。”

方丈怒喝：“塵緣未了，談何收留！六根不淨，談何為僧！家在山下，談何削髮！”

萬莫像受氣的孩子，一把掀起床鋪。

“小朵，吃……吃糖……”萬莫捧著黑乎乎的糖塊，謹慎翼翼地放進小朵手裡，恐怕一不謹慎掉了。

床板上鋪滿了肮臟的硬幣，皺巴巴的紙幣。熔化的糖果、糠渣的餅乾、壓癟的小娃娃、破裂的撥浪鼓、腐臭的魚……

“爸，我去給你買！”

“嘿嘿……爸爸給你攢了好多錢，小朵嫁人能買大屋子嘍。”

“好……好……吃西餐嘍！”萬莫歡暢地跳了起來，重重跌倒。

“玄之，昨晚狐狸精又呈現了！此次是劉昊岩，和知縣大人死得一模一樣！”

“謹慎摔著孩子！”阿翠皺眉指責著。

萬莫冇出車禍時，小朵騎在爸爸脖子上：“爸爸，我同窗家的屋子好大呢！”

“施主，萬般魔魘從心，心魔入眼成障。”

“大師救我！”玄之“撲通”跪倒。

小朵笑著：“媽，我們一家三口去吃西餐，吃最好的西餐。”

玄之結結巴巴說著：“我老婆……是狐狸精！”

後背，歪歪扭扭的幾個字：萬莫愛阿翠，愛小朵。

“她真的是狐狸精啊！”玄之神采慘白，冒死叩首，“我願削髮爲僧，請大師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