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媽媽的神情從衝動到躊躇、悲切，最後是放聲痛哭，這個剛烈的女人在抽泣中佝僂著腰，如同迷路的孩子。“林靜，我甚麼都冇有了。”

林靜感覺頭裡有根神經鋒利地疼，“媽，你有甚麼不甘心和悲傷我都能夠瞭解，但是你也曉得爸爸的事跟鄭微無關，你恨她媽媽是普通，可她有甚麼錯，小時候你對她的心疼也不是假的呀，她現在有她的餬口，我何必奉迎她，我是為了你。爸爸不在了，你的日子還長，恨他又如何樣，人死如燈滅，不能擺脫的反而是活著的人，你也說為他蹉跎了半輩子，莫非還要持續蹉跎？讓他去吧，不是為了他，是為本身，小時候你教過我的，我們在任何時候都應當讓本身過得好。”

“你要把他的骨灰拿去阿誰處所，除非我死！”

林介州冇有能夠熬到第二天的淩晨。他身後，單位給他停止了昌大的悲悼典禮，中國人的風俗是為死者諱，即便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有過甚麼不但彩，滅亡也將它抹清了。悲悼會後，屍身被送去火化，把骨灰捧返來後的第三天，林靜決定開誠佈公地跟媽媽談這件事，他的父親也是她的丈夫，她有權力曉得統統，而媽媽的狠惡反應也在他的料想當中。

林介州的聲音越來越有力，隻剩下如殘破風箱般的喘氣聲，最後那一刻，他已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卻不肯閉上，艱钜用目光找尋林靜的方向。

“他是鬼迷心竅，林靜，連你也一樣？”

“媽，人都不在了，隻剩下一罈的灰，還爭甚麼呢？”

“我承諾過爸爸，他也就這最後一個要求了。他是對不起你和我們這個家，可兒已經死了，你就當不幸他。”

林母短促地笑了一聲，比哭更難受，“我爭甚麼？你覺得事到現在我爭的還是他的人？他活著的時候，心都不在了，我要人有甚麼用？我爭的是一口氣，兒子，我隻爭這最後一口氣！他喜好阿誰女人，能夠，但是當初為甚麼眼巴巴地娶了我？如果冇有他林介州，我一定找不到一個至心實意的人，他說他蹉跎了半輩子，那我的半輩子呢，莫非就比不上他的值錢？他跟那女人瞞得我好苦，我把她當姐妹，把她女兒當本身親生的一樣來疼，隻要我最蠢。你現在讓我成全，我為甚麼要成全？！到死他都要尋他的舊夢，休想，他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