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娘娘支起腰身,抬手托著下頷,鮮紅的指甲長而鋒利。她核閱了一番,嗤道:“呆頭呆腦的,你們找來的是傻子嗎?”
竟是一隻龐大非常的蜥蜴。身長足有丈餘,渾身碧綠,儘是尖刺鱗甲,一雙血紅的眼睛瞪得老邁。不等顏惜月脫手,細弱的四肢驀地蹬地,伸開大嘴便撲了過來。
軟轎上的春山娘娘倏然轉頭,朱唇一開,竟朝著蓮華卷出足有兩尺長的鮮紅細舌。
“快走快走,娘娘發怒,我們遭殃!”小娃娃們嘰嘰喳喳亂跳,牽動手飛奔幾步,頓化為數道灰影,直飛向陰闇火線。顏惜月飛身疾追,那群灰影好似發覺有人追蹤,竟一下子分離逃竄。顏惜月早已認準了最前的阿誰,故此不管它如何鑽林過河,始終都緊盯不放。
藍光四射,小娃娃們驚叫連連。
“稻田東,稻田西,春山娘娘來聽戲;風不斷,雨不止,春山娘娘息息怒……”暗澹的月光下,白白嫩嫩的娃娃們還是喜笑容開而來,最火線的銅鈴也還是在青竹梢頭泠泠作響。
“1、2、3、4、5、六……”顏惜月透過草葉間隙,冷靜數著人數,竟比昨夜又多了一個。細看之下,本來跟在最後的阿誰行動木訥的孩子中間,又增加了一個梳著丫髻的女童,一樣地鼓掌唱歌,神情也很板滯。
寒意愈重,卻愈能使她全神灌輸。她躲藏在草叢後,時候留意著四周的竄改。跟著時候的推移,七盞蓮華的光芒在悄無聲氣地閃爍著,色采從淺藍變至了深紫。
當時他約莫有十五六歲,麵貌清雋,長羽為簪,已彷彿有著出塵的風采,而她才方纔大病初癒,連本身究竟幾歲都記不清了。
那軟轎四角銅鈴震顫,上有輕紗覆蓋,中間一名豐肌杏目標綠衣美婦,雖神情慵懶地斜倚在湘妃竹椅上,目光當中卻隱含寒意。
穿戴紅肚兜的娃娃們見了她,更是瑟縮在一起不敢吱聲,倒是土丘後又鑽出阿誰領頭的娃娃,手中青竹一揮,板著臉道:“還不快給娘娘獻上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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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時,數道灰影自四周八方會聚到此,落地即化為本來那群娃娃,卻神采嚴峻,冇了先前的愉悅。顏惜月正在驚奇時,河道那頭鈴聲迴旋,有八名赤足黃衫的小童踏著淺水,抬著軟轎朝這邊行來。
孩子……顏惜月想到昨夜荒郊中俄然呈現的那群娃娃,心中起了深深的思疑。
靈霈撫了撫她頭頂雙髻,道:“何必那麼心急?我會經常來看你,另有小七。”說著,他紫衫輕揚,數點藍光幽幽飛起,變幻成一朵瑩亮的蓮花,開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