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四月,一冬的積雪早已化去,枝頭的花骨朵都冒了腦袋,地上一個巨大的銀鎏金字雙壽雙耳鼎爐卻還幽幽燃著銀絲細炭,烘的屋裡暖洋洋的,床頭的蓮花梨木小翹幾上擺放了三四個盛湯藥的碗盞,一色的浮紋美人繪粉彩石青宮窯瓷,床邊放著一滑搭著玄色豹紋毛皮的椅袱的太師椅,上頭坐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神情暖和,頜下蓄短鬚。
“蜀道艱钜,少說還得個把月吧。”齊大人道,然後往老婆邊上湊了湊,暖和道,“以是你更得好好保養身子,若此次衡兒得中,你還得為他籌措呢。”
大理石鑲花梨木的快意紋圓桌上擺放著一盤紅豔豔的喜蛋,齊大人望去,心有感到,轉頭朝老婆道:“下月尾是寧遠老侯爺的一年忌,你可要去?”
齊大人不語,內心想著,實在老婆也不算錯,她的寶是押對了,不過運氣太背。
齊大人驚道:“你已問過了?”齊家和本身兒子就夠不利的了,若再添上求親被拒一項,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平寧郡主看著雕繪著百子千孫石榴紋的檀木床頂,泄氣道:“年前聖高低旨開了恩科,我想起衡兒素與盛家至公子長柏交好,便叫他多去找人家說說科舉文章,誰知衡兒寧肯大寒天去翰林院外等著,也不肯上盛府去!”
“我怎會那般莽撞!”平寧郡主曉得丈夫意義,忙欣喜道,“王家姐姐是個直性子,三言兩語叫我套了出來;她那嫡出閨女,估計要與她孃家侄兒親上加親,不過也冇定,且瞧著呢;明蘭那丫頭是老太太早給籌算下了的,是白石潭賀家旁支的一個哥兒。”
齊大人道:“衡兒這回是下了苦工夫的,這幾個月他日夜伏案苦讀,必能博個功名返來,你也莫要再憂心兒子了,好好調度身子纔是要緊的;這一冬你便冇斷過湯藥,因你病著,比年也冇好好過。”
齊大人與郡主是少年伉儷,雖常日也有吵嘴爭論,現在見老婆這般無助也不由心軟了,好聲好氣的勸道:“六王妃母女膽敢如此妄為,便可想六王爺在藩地的罪過,聖上憤怒,便奪了他的郡王位,隻作閒散宗室。若不是瞧著三王妃孤苦無後,連那嗣子也要一併褫了的。小榮妃和淑妃他殺,四王爺賜身後後代均貶為庶人,唉……十年爭鬥,一朝皆成空,京裡受連累的王爵世族何其多,幸得聖上賢明,對嶽父和我府多有撫卹,我們……也當看開些。”
齊大人按著老婆到靠枕上,苦笑道:“聖上已冊了李淑儀為後,德妃為皇貴妃,冊封德妃是為了撫卹喪子之痛,可那李淑儀,浣衣局出來的,不過生了一子才得封,聖上從未寵過,直在冷宮邊上養老了,聖上如此作為,明眼人都瞧的出來,況聖上已宣了八王爺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