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木然坐在床上，默了好久好久；俄然暴怒，拍著床沿罵道：“你從速給我滾歸去！本日就回！”轉頭對房媽媽道，“去給她清算東西，連姑爺的一起！你親身送她回侯府，交到崔媽媽手裡，不準出不對了！”

總算海氏暗中奉告她，隻要老太太氣消了，心軟了，由她開口，說不定王氏可早幾年返來。還送來她親手訂的空缺本子，烏黑的絹紙上，用筆挺纖細的墨線劃好了格子，叫婆母這幾年多識些字，好好練習書法，用心抄幾本經籍送給老太太，以表懺悔之意。

長柏抬頭道：“祖母，跟孫兒到任上去罷。那兒雖不如都城繁華，但民風渾厚，山淨水秀，景色彆有一番風情。祖母不是老想到處逛逛麼，就跟孫兒去罷。”

王舅母嘲笑道：“告了又如何？娘夙來偏疼你，這回盛氏傾百口之力，才把你送出去，姑姑本領大，我可不敢忽視。”

“這可愛的朋友！”盛老太太忍了好久。

想到終究擺脫了這個魔咒般陰魂不散的禍害，丈夫再也不消低聲下氣去討情善後，本身也不消每年省出銀兩來供她華侈，便是隆冬滾燙的日頭直照在臉上，也不覺得意——另有兒子，這回她要好好遴選，出身低些也不打緊，隻要操行端方，為人賢惠。

明蘭點頭擺手，還是海氏瞧出些不對勁來，體貼道：“mm這幾日神采不好，現下林太醫也在，乾脆叫瞧瞧。”

王舅母拾起她的手，嘖嘖道：“姑姑這雙手保養的極好，這把年紀了，還跟小女人似的，嫩白細滑。唉，今後卻要劈柴，浣衣，做粗活，待長了凍瘡，老繭……嘖嘖，真可惜了。”

一陣冰冷伸展至康阿姨的心頭，坐在地上，隻如一隻無能為力的困獸——王老夫人的身子她很清楚，早已沉屙多年；正因恐母親光陰不長，她纔想儘快多做些事，免得將來無人可護持時，寸步難行。誰知這回踢到鐵板——都怪那盛家丫頭，不依不饒，非要徹查到底。

見祖母真的發怒了，明蘭捧首鼠竄，老誠懇實跟著房媽媽走了，海氏笑著拉全哥兒跟了出去，屋裡隻剩祖孫二人，外加炕上一個睡熟了不知何時睡醒了也不會知事的小小嬰兒。

盛老太太滿心擔憂，忙叫明蘭坐下。

“我要把你這毒婦行動奉告母親！”

多年勉強責備，本日雪恥，王舅母真是說不出的高興。

看著孫子腐敗洞徹的眼睛，盛老太太暗歎一聲。

王舅母歎口氣，這位小姑子雖說脾氣不好，但那些年也冇難堪熬她，隻是強頭掘腦的不討人喜好，倒是她女兒如蘭，傳聞現在愈發慎重了。唉，當初討瞭如蘭也不錯，偏叫那可愛的毀了兒子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