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啊了一聲,直直站起來,尖叫道:“這不是下獄子麼?”
王氏鬆了口氣,淺笑道:“恰是,我籌算在後屋辟出間佛堂來……”
醒是醒了,盛老太太卻衰弱非常,隻能艱钜吐幾個字,房媽媽怕她抵受不住,未把真想相告,老太太隻當本身是人老驟病,見了王家人還道是親家特地來探病,死力抬起家子伸謝。
此事自獲應允,盛紘千恩萬謝的親身送林太醫出門,還叫管事恭敬的奉上一份厚厚的銀封,他很想叮嚀幾句‘我老母中毒之事可千萬彆往外說呀’,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頓了頓,他挖苦道,“還說庵堂?記得七八年前,姨母不是被送入康家家廟過麼,才半年工夫,外祖母就耐不住姨母哀懇,親身上康家,求著逼著叫把姨母又放了出來。”
“……好孩子,外祖母求你了,求你了……我曉得你恨你姨母至深,我叫她到庵堂裡唸佛吃齋還不成麼?我叫她帶髮修行,不然削髮爲尼也成呀,再不讓她出來害人了。”王老夫人老淚縱橫,苦苦哀告,“那慎戒司真不能去呀!裡頭要籌劃苦役,舂米,浣衣,劈柴,吃的都是粗茶餿飯,你姨母一輩子養尊處優,那裡撐得住呀……”
隻聽王老夫人焦心道:“……親家老太太既已病癒,為甚非要揪著你姨母不放呢?不看僧麵看佛麵,外祖母求你了,那慎戒司是甚麼處所?是人待的地兒麼!你要送你姨母出來,不是要她的命呀!”
“可究竟活了下來呀!”王老夫人掙紮道。
“也不是在京中的庵堂。”長柏看著母親,定定道,“娘要回故鄉宥陽去,在盛氏家廟裡修行,吃齋,唸佛,悔過。除了逢年過節,娘都不得分開家廟。”
“……曉得……你在任上……績優,做的好……祖母歡暢……”她看著曬黑健壯的長孫,滿眼高傲,又見明蘭伏在床邊輕泣,艱钜的反慰道,“……傻孩子,……年紀大了……總免不了的……”明蘭彷彿喉嚨裡哽了塊石頭,死死忍住不敢放聲痛哭,還儘力扮出笑容。
王母舅心頭歉疚,無顏受白叟的謝意,退幾步站到人後,王舅母扶著王老夫人立在床頭,眼中微露諷刺——自家婆母拉著盛老太太的手,體貼備至的說了好些話,若非林太醫事前警告,怕就要在病床前替女兒討情了。
長兄的這個懲罰體例極好。
“不是在家中。”長柏敏捷打斷。
不過林太醫麵上不露分毫,捋須淺笑:“都說長幼孩長幼孩,這話一點不錯,這越是上了年齡的人哪,就越饞嘴。貴府老太太今後可要節製口腹之慾了,甚麼甜的,生的,辣的,儘量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