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鬆庵跟銅杵庵很像，專收留麵子人家裡犯了錯的女眷，不過規格低些，管束更加強化峻厲，去那邊帶髮修行，就真跟削髮人普通，粗茶淡飯，打掃劈柴，有空還得幫著恩賜粥飯。莫大娘早慣了大魚大肉，小幺兒服侍，打人罵狗的放肆日子，如何守得住這般貧寒。

明蘭聽了後，隻笑笑而過，不再提起——世道艱钜，好一招暗箭傷人，這回她若動手重了，不能服人，今後就難叫旁人聽話，若動手重了，莫大孃的年紀資格擺在那兒，非論是打了，罵了，還是罰跪，免了莫家人的差事，都會有某些公理人士跳出來囉嗦。

大夏季出門本是享福，受這般殷勤接待，劉昆家的心頭舒暢，曉得明蘭和如蘭自小打趣笑鬨慣的，當下說話也不拘束，笑道：“瞧姑奶奶說的。老太太說了，先著花後成果，非論我們太太還是大姑奶奶，都是頭生了女人，背麵又生了哥兒。這有甚麼，身子安康最要緊。”言下之意，便是如蘭和王氏的確有些失落。

園內眾仆婦嘀咕聲漸大，想著估計新夫人也是個怕事的，約莫要高高拿起悄悄放下了，若眉麵無神采，徑直宣判道：“可大娘這本性子實在禍害，哪有這般頂撞主子的，莫總管做兒子的冇法管，夫人便替您管了。昨日已將大娘送入落鬆庵中，請她替過世的老太夫人吃齋唸佛，以求福法。”

七八今後，莫管事接了老孃回家，住同街的人傢俱是大吃一驚，莫大娘便跟變了小我似的，足足瘦了一圈，麵上油光全無，精力倒還好，隻是說話舉止誠懇拘束的短長。進得府來，跪在明蘭門口的廊下狠狠磕了幾個響頭，說話結結巴巴，大氣都不敢出。

誰曉得明蘭連麵都冇露，毫不客氣的脫手捆人，不過斯須之間，嘉禧居又是一片溫馨平和，園中眾丫環也冇見如何惶恐，除了雪地上一排混亂的足跡，彷彿甚麼也冇產生過。還不待世人驚詫，隻見一個桃紅錦緞夾襖的圓臉丫頭出來站在簷下，笑容可掬的朗聲道：“眾位媽媽姐姐，若覺著冷了，到水房裡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罷。待問完了話，便可歸去了。”

“如何能夠？”明蘭白了她一眼，貪汙是必定有的，隻是大貪小貪的題目，但是……題目不在這裡，“再教我好好想想。要麼不做，要做之前定要細細想通，最好一擊即中，一次消停，不然……唉，到底是一個門裡的，三天兩端鬨不是都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