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坐起家來,刻薄的肩膀靠在床頭,低歎道:“沈兄重交誼是功德,但世上有些事是不成分身的;當斷不竭,必受其亂。要麼他就好好娶了張家女,要麼他就去娶鄒家女人,以鄒夫人當年的厚德仁愛,皇上念著情分,也一定會硬逼著沈兄去娶張家女。完整可叫沈家小妹嫁入英國公府,然後叫段兄弟的閨女與鄭家聯婚,又何嘗不成。沈兄就是太疲塌了,又想兼顧情義,又想前程順利,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明蘭驚詫,幾乎一口氣上不來,好輕易緩過氣後,抬腳飛起光禿禿白生生的小肉腳丫,一肉團踹在顧廷燁肩上,恨聲罵道:“你你你……,你混蛋!”
“這便是費事!”顧廷燁目光冷峻,“我曾見過那小鄒氏幾次,看似荏弱,實則好強,皇後又念著先鄒夫人的情分,到處寵遇,不忍苛責於她,現在又敕封了誥命。沈夫人到底是張家嫡女,高門下嫁,沈兄如此行事,把英國公府的麵子往哪兒放?”
想不到的人何嘗他一個,在幾場爭鬥中喪毀出息性命的官員何止繁幾,明蘭低低感喟道:“那位鄒夫人真是可惜了。”
晚餐後顧廷燁還要去外書房尋公孫先生說事,歸正已經睡了大半個下午,伉儷倆乾脆破罐子破摔,叮嚀丫環去備晚餐後,兩人還是躺回榻上;男人攬著明蘭的纖腰,半枕在她懷裡,讓明蘭柔嫩矯捷的手指在太陽穴和頭上按來按去。
“晝寢一下午已是不雅,何況伉儷雙雙晝寢,欸……”明蘭捧著被子,歪著腦袋,唉聲感喟的掉起書袋來——她的意義是,晝寢最好還是分開,免得叫人說閒話。
誰知丹橘卻當真了,她細細翻著物件,當真道:“這珠冠和霞帔我瞧著也不希奇,隻消有料子,都可做的出來;倒是文書卷軸最要緊,我去尋個短長的大鎖來。”隨即一臉嚴厲的出去了。
明蘭頭一次聽到另有這個黑幕,內心彭湃不已,顧廷燁又道:“好罷,如果沈兄實在想和英國公府攀親——也是人之常情——那就把事情做標緻些!如果顧忌著有了後孃就有後爹,要納姨妹為妾也成,但得拿住了分寸。前頭早有嫡子嫡女,英國公府還是送了嫡女來做填房,已是非常誠意了,沈家還這般一再汲引小鄒氏,唉……你且瞧著吧,遲早鬨出變亂來。真惹急了英國公府,到時候皇上又能說甚麼?怕是還會累及皇後。”
明蘭支吾起來,她不肯對一個初見麵的人下斷言,隻好道:“看著和皇後情分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