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文如何不明白,他也曉得,曹家的事的確是很叫人光火,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諱飾疇昔的,若冇有個切當的說法,盛家是不籌算結這門親了,現在連自家祖母也生了氣,再不肯管了。賀弘文神采暗淡之餘,又說了很多好話,盛老太太一概四兩撥千斤的回掉了,一臉的馴良可親,繞著圈子說話,可就是不鬆口,並且一點讓明蘭出來見麵的意義都冇有。
但祖孫倆甫一見賀弘文,屋裡屋外兩人雙雙吃了一驚,隻見賀弘文的眼睛烏黑兩團,左頰上似是指甲劃出了一道深深的釦子,從眼下一向伸展到耳畔,右頰則是一片淤青,嘴唇也破了,一隻腕子上纏了厚厚的白紗布。
又是一夜風急雨驟,明蘭側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直直望懸窗外頭綠瑩瑩的水流,設想著水順著窗沿漸漸的流向泥土裡,垂垂的雨停了,一輪胖胖的玉輪倒輕手重腳的從潑墨一樣暗中的天空裡閃了出來,腆著一張大圓臉,隔著氤氳的水汽,漸漸折射出一種獨特的光芒,像水晶碎末普通,明蘭睜著眼,一夜無眠。
正值金秋送爽之際,順天府收回佈告,言道北伐雄師大勝而歸,痛擊羯奴幾支主力,殺敵無數,踏平敵營,反擊斃羯人的三位王子和左穀蠡王,俘獲戰馬軍資無數,直殺的羯人落荒而逃,一起上追擊又擊死擊傷敵軍數萬!
待人走後,明蘭才漸漸從裡頭出來,神采平靜,老太太斂去笑容,疲累的靠到羅漢床的迎枕上去,緩緩道:“弘哥兒是故意的。”
可世事如刀,一刀一刀摧折女孩的天真天真,磨圓了棱角,燒燬了誌氣,成為一個臉孔恍惚的婦人,珠翠環抱,穿錦著緞,安排妾室的餬口起居,看管庶子庶女的婚姻嫁娶,裡裡外外一大師子的忙乎,最後被高高供奉在家屬的麵子上,成為千篇一概的標記。
盛老太太瞧著賀弘文青腫的麵孔,終究內心舒暢些了,但另有很多疑問:“你娘肯嗎?”
十月二十七,都城城門大開,京營兵士衣甲一新,手持紅纓槍和皮鞭鐵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翻開一道寬寬的官道來,天子親率禦林軍相迎,擺出了十八隊儀仗衛士,都城的百姓更是夾道歡迎,都城離北疆本就不遠,日夜受著遊牧民族的威脅度日,於他們而言,打炮羯奴的將軍可比平叛功績大多了。
玄月下旬,明蘭行了及笄禮,來客未幾,賀老夫人公然打了一支上好的赤金嵌翠寶的珠簪,親身替明蘭上了髻,有如許的乾係,今後如有人提及與賀家的來往,也能夠冇疇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