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抬眼去看盛老,隻見她神采如常,毫不在乎,便也穩穩坐住了,過未幾會兒,一個婆翻開簾,出去兩個女,當前一個婦人年約五旬,麵相朽邁,即使擦著厚厚的粉也諱飾不住黑黃粗糙的皮色,隻眉眼間與賀母有幾分類似;背麵一個女年約十七八,低低的垂著頭,弓背含首,形相肥胖的短長,一身銀紅錦緞的衣裳,隻是領口袖口的暗金繡紋都退色了,明顯是陳腐磨損的衣物了,露在外頭的一雙手顯得枯瘦乾癟。
賀母神采慌亂,趕緊搖手:“不不不,明蘭那孩我是喜好的,如何會……”說著眼眶一熱,哽咽道,“但是姐姐她一個勁兒的求我,我就……媳婦孃家隻剩下這麼個姐姐了!”
明蘭聽話站起來,和賀母坐到劈麵去,然後賀母拉著明蘭的手,低聲問起話來,比來身可好,可還在做繡活,莫要熬壞了眼睛如此,明蘭感受著賀母乾乾涼涼的掌心,感覺非常熨帖舒暢,一一和婉的答了話。
賀二看婆婆微微點頭,才大聲道:“還不快請。”
曹愣了愣,隨即大喜過望,小步上前,伸手就領了簪,比劃著連聲誇好,賀老夫人臉上含著一種奇特的笑容,緩緩道:“既有了簪,轉頭便叫錦兒把頭髮都盤起來吧;這穿戴也該改一改了,冇的婦人家還做女人打扮的!”
明蘭低頭思忖,初識賀老夫人之時,她隻感覺這位白叟家性闊直,非常好說話,但現在想來,賀老爺少年時風騷自賞,姬妾也是很多的,可幾十年下來,愣是一個庶女都冇有,現在老夫老妻了,賀老夫人更是拿住了一家長幼,說分炊就分炊,說給賀弘母多少財產就多少財產,丈夫兒兒媳誰都冇二話,日過的甚是安閒。
賀老夫人神采已變,重重把茶碗頓在桌上,‘蹡’的一聲脆響,隻見碗蓋已經碎在茶幾上了,賀二和賀母曉得婆婆性的,無事的時候自是開朗愛談笑,但建議怒來,倒是連老爺也敢罵的辣脾氣,她們立即嚇的肅立到一旁去了。
此時,賀母正滿心惶恐的站在賀老婦人裡屋中,屋內隻要婆媳二人,門窗都是關緊了的,屋內有些悶熱,賀母卻還是覺著背心一陣陣發涼。
賀母叫婆婆說的心動,漸漸抹乾眼淚,怔忪道:“母親說的是,可……錦兒怎辦?”
因是客人,賀家人也不好說甚麼,曹便愈發對勁起來,轉頭朝著盛老道:“聽我妹說,老和我妹的婆婆是頂要好的手帕交,我也不嫌臊了,我們錦兒和我外甥弘哥兒是自小青梅竹馬一道大的,那情分喲……不是我誇口,當初我們家離京時,弘哥兒但是追在背麵哭著喊錦兒的!如此交誼,我們錦兒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