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凝睇明蘭，微微而笑，“你曾說我，‘瞧著放蕩不羈，骨裡倒是最守端方的’。那會兒我氣得，直想把你丟回江去。不過歸去後，展轉沉思，感覺還真有些事理。”

“到祖母出事時，你跪在病床前，哭得那麼悲傷，那麼掏心掏肺。為了替老討回公道，你全然豁了出去，存亡繁華，萬死不肯轉頭！我這才如夢初醒――本來我走了那麼多，了那麼多得失進退，卻忘了最要緊的……忘瞭如何至心待人……”

明蘭想撇嘴，忍住了――人家喜好的一定是你，不過是一個能夠實現她胡想的男人罷了，可以是任何有本擁有擔負的高門弟。

胡放動手，眼神剛毅，“……是。嫣紅死了。也絕了我對曼孃的念想。”

...

明蘭安靜的看著他的眼睛：“我懂，我明白。”

“碰到她，是我不利；碰到我，她更不利。”

時過境遷，他現在能夠如許安靜的，為他和曼娘下個簡樸的註解。

“曼娘像個無底洞，永久摸不到底。曉得她會哄人，誰知她還敢殺人，曉得她敢殺人，誰知她連親人也下得去手。獨一的兄長就那麼操縱完丟棄掉――為達成她的目標，竟是無所不為，多陰損的事都敢做。”

明蘭挺了挺坐生硬的背，腦彷彿麻痹了般，不知該說甚麼，也不知該做甚麼，昂首去看胡暗淡安好的麵龐，她竟有些不幸他。

他當時就盜汗直冒，想起那年曼娘撞向身懷六甲的妻，彼時他還以為這是一個絕望女想同歸於儘的激憤之舉，現在想來，哪怕曼娘當時抱著昌哥兒，也能在傷害明蘭的同時，很好的儲存本身――他的心，驀地間冷硬非常。

與很多人的揣測相反，實在他是個很重交誼的人。因為貧乏，以是更曉得珍惜，哪怕是假象下的誇姣，也曾欣喜過他無助暴烈的少年期間。

他記起在西遼城見到曼娘時，她正持一根木棍，在饑民中左劈右打，又狠又準，無人敢靠近她們母――他識得她這麼多年，一向覺得她身病弱，頂多會些花拳繡腿，直至現在才知她的工夫豈止不錯。

小男孩並不解此中的深意，懵懵懂懂間，記在小小的心底。

“剛離家遠行那段日，我又是沉悶，又是沮喪，冇出息時還想過，既都成了混江湖的下九流了，另有甚麼可瞧不起彆人呢，性就跟曼娘過算了，歸正另有兩個孩兒。但是……誰知……”他悄悄揉著額角，手背上浮起暗色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