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才烏龜呢。”小沈氏笑嗔道，撿起那小金鐲小金腳環來看，又見那金鎖片好生精美，通體打成一朵半開的芙蓉花苞狀，栩栩如生，正麵鏨了個大大圓潤的福字，背麵刻了‘安然歲’四個小字，鎖片下頭垂著幾條藐小的蓮墜兒。

因出產時落下弊端，她很受了些罪，足坐滿了雙月，而後數月，統共隻出過一趟門，還是去廟裡燒香還願，已全不複昔日東走西逛愛八卦談笑的活潑勁兒了。

她吸了吸鼻，昂首挺胸道：“我姐姐是當朝皇後，哥哥是掌兵的大將軍，哪個狐媚魘道的敢蹬我的臉？！我隻是怕……”她鼻頭一酸，哽咽道，“將來我去了，這孩冇孃家兄弟撐腰，可如何好？大嫂生的侄兒們雖好，可到底隔了一房，是堂兄弟。”

小沈氏嘖嘖兩聲，笑道：“你家老是個利落人，脫手也風雅，傳聞叫帶回一對翡翠鐲做定禮。我嫂說，便是她，也少見成色這麼好的翡翠，通體剔透，那水頭，那翠色，嘖嘖，倒不像是中原的，真是難見的珍。”

母倆堪堪吃完，擦嘴漱口畢，外頭便來傳報，說小沈氏來訪。

明蘭聽了半天，聽她口口聲聲‘我嫂說如何如何’，終究忍不住摸索道：“你……和你嫂，阿誰……好了？”

咦？她的思惟如何越來越像寶玉他娘了。

“早就給你家丫頭預備好了，本想你若盤算主張當縮頭烏龜了，待我生了後，再殺上門去。”明蘭笑著叫綠枝遞給那婆。

明蘭莞爾，也不辯白，叫她自去忙了；躺在暖暖的炕上歇了午覺，待醒過來後稍事梳洗，又叫乳母將小胖抱來教說話。

“不是平常納妾，有帖扯書的。”小沈氏點頭道，“傳聞那女人還是個教諭的閨女，不知怎的，竟給公主看上了，便討來給兒做小。”

小胖奶聲奶氣的：“……豬兒。”

崔媽媽噗嗤笑了出來，拍著明蘭安慰道：“夫人不必急，我看鄭也不見得非要跟夫人做親。哥兒大了會如何，性如何，有出息麼，誰也不曉得，人家做孃的且得瞧呢。”

明蘭內心唏噓，卻笑著去看那婆懷裡抱的繈褓，隻見那女嬰生的小小巧巧，秀眉大眼，活脫跟小沈氏一個模印出來的，就是體氣弱了些，叫聲跟小奶貓似的微小。此時綠枝早取了一個盤過來，上頭用紅綢壓了一副孩童戴的赤金鎖件。

明蘭指著邵氏讓他喊‘伯孃’，小胖叫‘跛羊’；指著華蘭讓他喊‘姨母’，他喊‘衣服’；蓉嫻兩個教了他好半天‘姐姐’，他隻會說‘乞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