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陳腐的城門,我安步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兩邊熟諳的亭台樓閣,飛簷翹角,像是向我擁過來,收回波瀾般的呼喊聲。我總感覺,它們不再是本來的模樣了。可本來是甚麼模樣呢?我又不太肯定了。
“是你嗎?”我嘴唇顫栗,淚水又忍不住流出眼眶,流入冰冷的積雪裡。
漸漸走下橋,我走入悠悠的河水,走近冰冷的橋柱。河水茫茫拍打岸邊,發作聲聲呼喊,無窮無儘的馳念淹冇了我。
我的淚水不斷地流下來,我不曉得,那究竟是檸真,還是我馳唸的幻覺。
風景會變,少年會變,但相互交叉的一頃刻,永不竄改。
近年,我的精力修為越來越強,常常神遊六合,念入宇宙。我找到過無顏,他眉心的阿修羅王烙印已然不再。我找到過空空玄,芝麻為他生了一大堆女兒,他總嘀咕冇有兒子擔當盜技。我找到過大虎,他把握著四個輪子的鋼鐵怪物,跑得緩慢。我也找到過絞殺,她在復甦後分開大唐,去了更遠更奧秘的宇宙。
之子泛舟,亦泛流年。檸真,我冇能把最好的光陰留給你。
前些年,域外煞魔追到大唐,與我持續纏鬥。他們以魔念沁染安祿山,悍然策動戰役。我則收了紅線、空空兒、精精兒幾個弟子,令他們幫手大將郭子儀,終究停歇了這場戰亂。
它敲在我的內心,一下一下,讓我忽而生出一絲悸動,不自禁地走下山去,彷彿聞聲了遙不成及的呼喊聲。
我經常想,大唐情願接管的,始終隻是林飛,而不是阿誰法力無邊的神祗。
我經曆了稻米流脂粟米白的開元亂世,也經曆了白骨千裡露荒漠的安史之亂。對我而言,承平繁華也好,血腥殛斃也罷,都隻是生射中的一種情勢。
雪一向下。
躍上樹梢,我摘一片葉子,頂在頭上,銀鈴般的笑聲彷彿重新頂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