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牛二虎帶新簧片急赴宣府，」他將邊報塞進《天工開物·佳兵》，「再給王女史送件油綢短打，就說……雨中驗銅當防濕氣入膚。」張忠領命時，朱厚照瞥見其腰間「匠作監」腰牌，牌麵「工」字與錨紋交纏，底部刻著「冷鍛七」的小字——這是王巧兒為記錄工藝次數設想的暗碼。

次日卯時，張忠捧著尚工局捷報：「陛下，王女史以獾油異化石灰膏塗簧片，暴雨中擊發三十次未鏽！」朱厚照望向永春齋，見窗紙上映出她俯身事情的剪影，發間鐵錨簪的影子被燭光拉得老長，像極了宣府城頭的鐵錨軍旗。他摸出火銃模型，新塗的膏劑在晨光中泛著乳白，好似匠人熬製防蝕膏時的濃稠質地。

夜更深了，朱厚照摸出林夏照片。女子在雨中撐傘的模樣，與王巧兒在永春齋調試簧片的身影堆疊。他俄然想起《天工開物》裡的「膏液」篇，或許該讓匠人嚐嚐用魚油異化石灰膏密封銃門——這類土法防水劑，對比片裡的雨傘更合適火器佈局。

未時，永春齋。王巧兒盯著暴雨中的尚工局方向，左手纏著的布條排泄鬆煙墨色——那是她試錘時蘸取的防蝕劑。「娘娘，」宮女捧著鎏金食盒出去，「陛下賜了「防鉛肉脯」，用五倍艾草灰水浸製。」她輕笑，取過一塊咬開，鹹香中帶著草木灰的澀味——這配方改進自《令媛方》「辟鉛毒方」，以堿性灰汁中和金屬毒素。

「陛下，楊首輔求見。」張忠的稟報打斷思路。楊廷和入殿時，靴底沾滿尚工局的銅泥：「陛下，邊軍奏報「神銳銃」在雨中啞火率達五成！」朱厚照卻笑了，指了指案頭的「鸞鳳銃」改進件：「楊首輔可知，冷鍛簧片經七次浸油措置，可抗暴雨一刻？」他翻開《匠作監月報》，「油脂封護法」推行後，火器毛病率從五成降至兩成。

案頭的「鸞鳳銃」模型旁，擺著朱厚照新送的「巧藝齋」匾額拓片，匾額後背的「安」字被她用鬆煙墨描得發亮。她摸出袖中銅錨，上麵新刻了「宣府」二字——這是牛二虎臨行前求她刻的，錨身凹槽裡填滿鬆香，可在驗銅時隔斷雨水。窗外驚雷炸響，她俄然想起祖父說的「雷火鍛銅則紋細」，抓起筆在圖紙上添了道仿照閃電走向的簧片應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