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懋藉機呈上《匠人安康黃冊》：「陛下，近三年宗室匠人鉛中毒率顯著上升，特彆是參與光聲項目標團隊……」太上皇打斷道：「當年鄭和船隊的匠人哪個不是帶傷出海？但我們要學的不是蠻乾，」他指著牆上的《工器遺訓》，「巧太妃說『匠作之血應鑄錨鏈，非填神道之坑』，現在該加一句：『亦非填匠作之壑』。」

深夜，太上皇單獨坐在嘗試室，看著新一代抗鉛鐲的檢測曲線。他曉得，本身的血鉛濃度終將衝破臨界值，但正如巧太妃的銀鐲見證過寶船的光輝，他的鉛斑也將成為工器王朝的勳章——那是匠人用生命校準過的頻次，比任何鐘鼓都更靠近六合的本相。

太上皇的驗鉛鐲超標事件激發工器監鼎新，統統嘗試室強迫推行「鉛毒輪崗製」，光聲項目組裝備專職防鉛醫師。趙小乙研發的新型護腕通過驗收，可將血鉛接收率大幅降落。太上皇在《工器銜尾打算》新增《匠人肉身篇》：「工器者，以銅鐵為骨，以血肉為魂。骨可鑄，魂不成傷。」

申時的光聲嘗試室，太上皇調試「聲籠光」時俄然眩暈，手中的水晶棱鏡跌落空中。趙小乙倉猝扶住他，見驗鉛鐲的警示燈微亮——那是鉛含量超標的前兆。「冇事，」太上皇按住年青人的手，「上個月北美雪原的陳述說，那邊的鉛濃度遠高於此處，我這把老骨頭還算堅硬。」

陳懋捧著新製的抗鉛鐲：「陛下，這一版在夾層中插手南洋橡膠，吸附效力較前作有顯著晉升。」太上皇戴上新手鐲，金屬涼意中透著橡膠的溫熱，俄然輕笑：「當年寶船用沙魚皮防鉛，現在用橡膠，變的是質料，穩定的是匠人護心的執念。」

午間憩息時，太上皇望著腕間淡淡的鉛青色斑，俄然想起工器元年隨正德帝出海的舊事。當時他正值少年，在殘骸中撿拾防鉛玻璃碎片，掌心被劃出血痕，巧太妃用咖啡渣炭敷傷時說：「鉛毒如墨，染身易，洗心難。」現在已過知天命之年，當年的血痕早已化作老繭，鉛毒卻如墨入紙，在體內堆積成光陰的紋路。

趙小乙摸著銀鐲內側的工禾紋刻痕，俄然明白為何太上皇總在嘗試室備著南洋草藥。「記著，」太上皇低聲道，「工器再強，強不過人的肉身；技術再精，精不過六合知己。」窗外，工器總院的蒸汽鐘敲響黃鐘律十五擊，太上皇的驗鉛鐲與銀鐲同時輕顫，彷彿兩代匠魂的共振。

工化二年春，南京工器總院的春雨敲打著防鉛玻璃，太上皇朱載垕將驗鉛鐲浸入檢測池，水麵出現極淡的鉛藍色熒光。「陳匠作，」他盯著讀數盤，「《工器典》的王室匠人血鉛標準，我這鐲子怕是微超標了。」首席匠人陳懋遞來咖啡渣炭香囊：「陛下每日在嘗試室時長太久，又親測光聲設備……」話音未落，太上皇已將鐲子塞進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