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鑒，」她深吸一口氣，聞到本身圍裙上的銅星味，「民女隻盼著匠人能有間暖窯，能痛痛快快鑄炮……」

劉娘娘指尖一頓，火漆塊「啪嗒」落入炭盆，火星濺在她猩紅的裙裾上。她望著鏡中王巧兒袖口的墨漬，俄然想起今早張忠密報：炸膛炮管的火漆印裡摻了鉛粉。「巧兒女人累了，」她輕笑，伸手替王巧兒整剃頭簪，「等陛下班師，本宮自會讓尚工監徹查。倒是巧兒女人，該為本身籌算籌算了。」

劉娘娘鬆開手，從嫁妝裡取出枚鐵錨形銀墜，悄悄彆在王巧兒衣衿上。「巧兒女人的心機，本宮明白，」她望向窗外落雪，琉璃瓦上的積雪被宮燈染成暗紅，像極了紅衣大炮的朱漆，「等你進了尚工局，有的是機遇調方劑——隻要你記得，這宮裡的光，比外頭亮。」

「暖窯會有的，」劉娘娘打斷她，鏡中遠山眉微挑，「但巧兒女人可知，後宮的暖閣更暖。」她俄然握住王巧兒的手，指尖撫過她掌心的火傷，「尚工局缺個女史，專管火器圖繪——巧兒女人的竹筆，該用來畫炮，不該沾著鐵屑。」

王巧兒渾身一震，銅簪上的鐵錨紋與鏡背葡萄紋交疊，在暖爐火光中晃成恍惚的影。她想起昨夜江彬臨行前塞給她的紙條，上麵用炭筆寫著「陛下要你入後宮」，筆跡力透紙背，最後阿誰句號洇開小片墨團，像極了炸膛時的火星。

同日，乾清宮暖閣內，滿盈著一股濃烈而又奇特的香氣。那是從鎏金獸首香爐中飄散出來的沉水香，它的味道醇厚而深沉，彷彿能夠穿透人的靈魂。

王巧兒低頭盯著暖爐中跳動的火漆，那紅色液滴與《天工開物》扉頁的「火德」二字莫名重合。她想起朱厚照在豹房說過的話：「匠人和女人，都該站在光裡。」現在暖閣的燭火明顯滅滅，她卻感覺比廢窯廠的爐火更刺目。

「巧兒女人手可曾凍傷？」劉娘娘用金簪挑起暖爐裡的火漆塊，紅色液滴落下，在炭盆裡濺出藐小的火星。「本宮讓人在手套裡縫了狐狸毛，指尖處還繡了火銃紋樣——巧兒女人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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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香氣在氛圍中緩緩活動，與暖閣內淡淡的硝石味交叉在一起，構成了一種奇妙的氛圍。硝石味如有若無，給這股香氣增加了一絲清冷和奧秘的氣味，讓人感到既溫馨又獵奇。劉娘娘對著琉璃鏡調劑赤金炮墜，鏡中映出王巧兒慘白的臉——她比上月瘦了一圈，銅簪上的鐵錨紋被爐火映得發燙，像隨時會熔成鐵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