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方向俄然傳來瓦片墜地聲。當我衝迴天井時,發明供桌上的鎮海印殘片已自愈如新,印紐處的睚眥雕像獨眼淌血,正對的方向——恰是海平線上再度閃現的蜃樓表麵。
榕根深處的鯨皮秘錄在月光下泛著磷光,冊頁間夾著的榕樹葉俄然排泄鮮血。黑貓的獨眼映出葉脈中的密文:"七姓血誓,甲子重續..."筆跡未乾,村口俄然傳來銅鑼九響——這是閩南最凶的送煞信號。
"當年你祖上私放祭品..."陳老九的聲帶收回船板開裂的脆響,"本日便用你重續血誓!"
卯時的潮聲自地底湧來,祭壇中心升起具珊瑚棺。棺蓋開啟的頃刻,我渾身血液幾近凝固——內裡躺著個與我麵龐不異的男童,貳心口插著的恰是父親那柄斷刃桃木劍。
黑貓的白虎虛影俄然凝實,利爪扯開珊瑚棺底的暗格。泛黃的船契飄落而出,上麵按著七個血指模——最末阿誰掌紋竟與我的完整符合。三百年前的場景在煞氣中重現:林氏先祖顫抖著割開親子手腕,將血抹在鄭和寺人手中的《永鎮海疆》聖旨上...
陳老九的虛影在祭壇中心閃現,他手中的青銅卦簽已持續完整,簽文刻著統統違約守宮人的生辰。十二盞人魚膏長明燈無風自燃,火光中閃現出七道桎梏虛影——每道都拴著個林氏嬰兒的靈魂。
"戌時三刻,煞主歸位!"領頭紙紮人收回陳老九的嗓音。它的胸腔俄然裂開,暴露內裡跳動的青銅羅盤,盤麵"奎宿"位釘著半截染血的麻繩——恰是父親當年履行送煞的法器。
我甩出五帝錢擊碎紙紮頭顱,紛飛的紙屑中閃現出驚悚場景:七個穿明製長衫的男人正將嬰兒放入青銅槨,為首的林氏先祖割開手腕,將血塗在槨蓋二十八宿陣上。黑貓俄然收回白虎吼怒,聲波震碎其他紙紮人,暴露棺中本相——哪有甚麼屍身,滿是刻著工程批文的混凝土塊。
我攥緊鎮海印殘片衝出祠堂,見七具柏木棺首尾相連橫貫村道。每具棺頭都坐著個穿長衫的紙紮人,它們手中的引魂幡上,硃砂繪製的竟是林氏族徽。黑貓的斷須俄然繃直,在青石板上灼出北鬥狀焦痕——這恰是當年七姓守宮人歃血為盟的方位。
"這纔是真正的煞主..."陳老九的虛影在狂笑中消逝,"你不過是個替人傀!"
"寅時煞衝!"我將鎮海印按在青石焦痕處。七具柏木棺回聲炸裂,飛濺的木屑在空中凝成血誓密文:"凡七姓子孫,當以嫡血飼煞..."筆跡未消,空中俄然陷落,暴露被榕根包裹的地宮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