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章拿了一個荷包出來遞與孔姥姥道:“她紮的花兒,姥姥看好不好?”
孟豫章苦笑道:“馬倒會騎著走,箭竟未曾見過。隻怕還不如我媳婦有準頭哩!”
孟豫章一噎!一百兩!低頭咬著嘴唇,壓著不去想親孃的嫁奩之事,心中升起無窮委曲。幸而老太太令人來尋他,纔沒讓他大節下的背個違逆之罪!那孟二老爺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刻鐘,兒子卻呆頭木腦,非常不喜!若不是隻得一個兒子,幾近不想認他!還不如三郎豫澤這個侄兒哩!父子兩個竟悄悄的兩看生厭,孟家高低也都影影綽綽的曉得,隻瞞著老太太一人罷了。
孟豫章愣了一下,不由扭頭看了眼攤在中間的物事。竟是好大一副春|宮圖,頃刻羞的滿麵緋紅,逃命似的掙出去。
孔耀輝感喟:“休同我講,我乃外姓之人,如何做得了你家的主?你也莫急,做學問乃一世的事,殊不聞大器晚成?你且早哩!待你娶妻成人,我方好說得。”
孟豫章目瞪口呆的看著來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道是誰?恰是前日見的看春|宮的‘美髯公’!那日一身破布直裰,還道是個落魄墨客。哪曾想本日一身深衣,端的是道貌岸然!竟是外祖的朋友!
世人一望,孔耀輝率先笑出來:“本來是時行兄!本日半子拜嶽家的日子,你來我家何為?”
那美髯公哈哈大笑:“本來還是個雛兒!”四周世人鬨堂大笑,孟豫章聽的羞憤欲死,又不好尋他們實際,隻氣得一溜煙的跑了。
孔姥姥也道:“哥兒,你休怪我們不幫你說話。實則你爹說了,不叫學了一肚子酸腐筆墨。你乃功勞以後,當騎馬射箭來。”
那人恰也看到了孟豫章,亦是一怔!如此粉嫩的小童,如何不讓他記著!隻因打扮上一瞧就是勳貴後輩,便仗著微服猖獗調侃,哪知是同僚之親,這如何是好!?
“大年下彆說這般套話,陪我說說話兒。”孔姥姥問道,“前日聽聞你定了親,也不得閒同我細說說。那家蜜斯兒好不好?模樣脾氣怎底?賢能不賢能?”
孟豫然高低掃了他一回,見他身著玉色織金通袖袍子,唇紅齒白,好不麵子,恰是前日他嶽家送來的現裁縫裳。心下非常不岔,憑甚叫他撿了個金元寶!隻因當日已與世人一齊調侃過,此時再拿出來嚼舌倒顯得極吝嗇,強忍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仗著年長,竟也不號召一聲徑直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