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李承祚問,“母後如何曉得,這仇敵是從彆處來的,而不是本來就在都城裡的?”
太後的宮裡長年環繞著沉水檀絲縷的香,熹微拂曉的晨光經窗而入,光束暉映著青煙嫋嫋而上,在金磚空中之間,恍忽映出悠長的虛影。
“姐姐歸天那天,宮裡亂成一團,齊王的母妃當時有協理六宮之權,說話遠比哀家這個‘先皇後的mm’有效,若不是哀家另有秦國公府的一些宮內故交和姐姐身邊的忠仆可用,先帝未歸的那段時候,哀家即使故意,也有力護天子全麵。”太後的眉眼低低,娓娓道來,一字一句皆是陳年舊事,說完,她唇角一彎,彷彿是笑了,“一轉眼,天子都這麼大了……皇兒你出世幾月便是太子,這是天定的運數,哀家彆無所求,這麼多年經心極力扶養皇兒長大也不求其他,隻但願皇兒能夠做個承平天子,好好地替先帝,守著大虞這片江山。”
宮人手腳敏捷地將座椅安設在太後身邊,太後拍了拍身側:“來。”
“行了,如何說也是你表妹。”李承祚煩惱道,“朕得給她安排個合適的位置……君遲,朕去太後宮裡冇半日出不來,彆等著了,一會兒讓張德英送你回府。”
提到故去的人,話題老是會莫名變得沉重,太後調子柔婉,偶然中給這本來就深沉的話題雪上加霜。
蔣溪竹也不曉得是該說他藝高人膽小,還是該說他是個不著四六的愣子。
他本來該無動於衷的,可桃花眼中的一絲冷意,卻終究跟著太後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消逝了。
蔣溪竹笑了笑,正拜道:“謝主隆恩。”
這個動機一出,他驀地如墜雲端,連那在手心抓久了的溫潤的玉,都彷彿透出了它本身的寒。
太後現在已顛末端不惑之年,身穿一身絳紫色的常服鳳袍,少女時候的婉約被光陰洗練出了奇特的持重,盛裝之下,她還是顯得很年青,幾縷晨光剛巧避過了她端倪間因為年紀而帶來的紋路,襯得她愈發凸顯光陰的靜好——她仍然是美的,望之隻如三十許人。
昔年秦國公膝下一雙姐妹花兒,到了恰當的年紀,全都入了宮,長女便是先帝元後、李承祚的親孃,次女便是當今太後、李承祚的養母兼姨娘。
“收甚麼場?”李承祚順手將那被他用手把玩得溫潤亮光的玉快意順手拋起,又穩穩接住,彷彿那是甚麼練手的巧物,“朕堂堂九五之尊,被人掃了麵子不去找返來,還如何在朝臣麵前混,等韓如鬆抓到阿誰裝神弄鬼的玩意兒,朕必然扒了他褲子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