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將手收歸去,懶洋洋地靠在前麵,睨我道:“說罷,好好的獻舞,為甚麼偏要做這個怪模樣?”
我斜眼一看,見幾案上又新上了菜肴,菜肴連點心總有五六十道了,內侍們卻還隻是源源不竭地再上菜。殿門開處,又見中庭裡架起了火把,竟在烤羊——將鵝置入羊腹中,以火架烤全羊,等羊肉烤熟,將羊棄掉,僅食羊腹中的鵝肉,便成了現在頗聞名的一道大菜:渾羊歿忽。這東西聽著還不錯,實在非常油膩,且宴席上每人一隻鵝,為了這鵝又要耗掉一頭羊,殛斃既重,又非常華侈,母親與我實在都不大喜好,不知本日如何進的食單?
韋歡麵色微變,甩手道:“你不信便罷!”
我的心忽地就是一痛,這痛由來知名,也不似昨日的仇恨來得那樣狠惡,卻更像是指甲邊的死皮被用力撕破了以後那種痛,能夠接受、無傷風雅,可畢竟是經常會想起。
韋歡冇有重視我的小行動,隻是沉著臉道:“你覺得大家都如你這般,出入來往都有樂舞伴隨麼?我從未看過《西涼》!”
她咬了咬唇,遊移隧道:“不然…你同陛下說腓…不能為了?”
父親遠遠瞥見我在那邊走近走出,揚聲道:“兕子在做甚麼?如何還不出來?本日你本身說要舞一曲的,舞得好倒罷,舞得不好,這渾羊歿忽,便不準你吃了。”
我見她活力,倒不敢托大,忙握著她手道:“你真不會,那可如何辦呢?我…我叫小我替你?”
我笑嘻嘻道:“方纔已獻過了。”
韋歡不知我要做甚麼,連連催問都被我敷衍疇昔,我本身也換上同她一樣的衣服,化了妝,教了她幾句,她便白我:“我說忠誠,不是說愚魯!”
我將信將疑道:“阿歡你技藝這麼矯捷,如何會不會樂舞?你莫騙我。”本朝對於樂舞的酷愛更甚於馬球,如我這般笨手笨腳又不好動的,在這裡待了這些年,都能臨時舞上一兩曲,韋歡如許活潑好動又技藝高強的小娘子卻說不會,實在是佩服力不高——特彆這位小娘子還心機詭詐、素有前科。
母親哼了一聲,隻是看著我,並未有任何行動。
韋歡道:“你若說《蘭陵王》倒也罷了,戴著麵具,又隔得遠,多數認不出。偏是《西涼》!”
我鼓掌笑道:“阿歡,我曉得如何跳《西涼》了,你來,我教你。”催著她穿上紫絲布褶,五彩接袖,蹬上烏皮靴,又叫人來替她扮裝,務要化得越怪越好,又將那假髮髻揉得變了形,胡亂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