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內侍約莫從未見過如此率性的監刑,齊刷刷一怔以後,方纔揚起手臂,又被我叫住,倒是我見這三個執杖人身形魁偉,說不得是些不見機的莽漢,怕他們不睬解此次行刑的奧妙,便清清嗓子,做足氣勢,方道:“你們打的這三個,都是我的人,你們瞧清楚了。”
我長跪於上,婉兒對我一禮,率著一眾宮人入內覆命,竟是把我們四個給丟在這裡了。
我見她不像是編的,抓住她手問:“你把話說清楚,母親何時撲殺過人了?”
我訝然轉頭:“你如何曉得?”
母親橫了他一眼,眼角下掃,悄悄對我努努嘴:“你們還不走?”
那三個內侍立即跪伏在地,口裡卻隻稱“公主”,並未曾有片言賠罪,我氣得又踹了他兩腳,扭身要喚人拿馬鞭來,卻被韋歡扯住,韋歡搖搖我的手臂,輕聲道:“這是天後的意義,你不要犟。”
我低聲道:“你看他們把刑杖舉得那麼高,這麼落下來,韋歡身上另有傷,如何受得住如許的打?”
李睿嗖地一下便起家,邊退邊道:“臣辭職。”見我不走,又愣住,對我不竭使眼色,我看看他,又看看父母,既怕母親還生著氣,又怕母親大怒之下真把韋歡給措置了,思前想後,半晌才鬥著膽量叫母親:“阿孃…”
我怔了一怔,那三個內侍便趁機退出去。婉兒對邊上幾個宮人點點頭,立時便有人給我搬來一個蒲團,對我道:“公主恕罪。”
我道:“這麼說有甚麼不對麼?”
平常我犯了錯,對父親時隻要能撒嬌撒癡,裝傻賣乖,對母親時則隻要能以言辭機辯,矯捷應對,都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韋歡嘲笑道:“這話你該跟那些被打死的人說去。”
我嚇了一跳,剛要討情,母親又道:“你去監刑,打完了,跟她一起跪著,我不叫你,不準起來。”
母親深吸一口氣,道:“你那兩個宮人,各杖四十,也是你監刑。”又看李睿道:“本日跟你的千牛衛,一體受杖,你本身看著。”
那掌刑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互看了一番,重又揚起手臂,我見他們竟還是將刑杖舉得那樣高,有些不悅,又叫住他們道:“她們三個都是女兒家,今後都還要服侍我的。”
母親皺了下眉,道:“韋歡禦前失禮,杖二十。”
父親就一手扯過母親,摟著她笑道:“都這時候了,再有甚麼事,也不及陪媚媚你首要。”
我呆了一呆,才知他們是等我宣佈科罰,便道:“韋歡打二十,你們兩個打四十,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