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了好久，才道：“她懷著我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天毫無征象地下起了雨，馬車穿行在雨中，碾過街道，車輪濺起無數藐小的水花。

婉兒引我入了內殿。

但是母親也實在是太體味父親，一句“保全愛子”，說得實在是高超。本朝承隋以後，建國未久，便有玄武門之事，太宗時諸子又紛爭不休，父親當時已有十餘歲，其中凶惡，天然看得一清二楚，也是以極忌諱兄弟相殘之事，閒時叮嚀我們，都以和睦為要。

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撫，他過了一會才平靜下來，又道：“聖上大怒，認定是有人歪曲太子，母親…天後她卻命令兩方都要徹查。厥後…查出來是吳王派報酬飛書，所言之事卻也是真相，客歲，太子…二郎他因見廊下兵士隻要榆皮、蓬實為食，非常哀憫，命家令給米賑足，計稀有百家，這些家中感念他的恩德，本年，本年傳聞賢人寵嬖吳王，欲易儲更立，便和四郎的府兵…有了些牴觸。另有他擅自施助哀鴻之事，也變作了拉攏民氣的罪行…”

李睿道：“邱神勣的奏疏是這麼說的。”

父親想必也曉得這事理，以是一開端並不肯頓時廢太子。

他的聲音又開端顫抖，我的手也開端抖起來，隔了一會，才聽他又道：“我想收奉節為子，二位陛下…不準。”

他無措地動了脫手，嘴唇動了兩次，才倉猝隧道：“起來，起來。”

李睿的身子顫了一下，又收回藐小的哭泣聲，母親看了他一眼，他的聲音便被壓了下去，我轉疇昔，向他拜了拜，低聲道：“拜見阿兄。”

我蹙眉道：“望日大朝？”

李睿也走了過來，父親也握住他的手，嘴張了幾次，甚麼話也冇說出來，隻是感喟，母親讓我們三個待了一會，才道：“陛下身子不適，你們先退出去，讓陛下歇息一會罷。”

我跪地慎重地行了禮，母親冇有叫人攙扶，看了李睿一眼，道：“向你阿兄施禮。”

八月中，廢冀王妃趙氏幽死於內侍省，葬以庶人禮，廢太子李晟出東都，二子一女隨行。

自宮門至貞觀殿，一起上可見的崗哨是常日的五倍以上，而不管軍衛、宮人或是內侍，個個皆麵色凝重，雖三五成群，卻亦不敢如以往那樣言談歡笑，個個都是謹言慎行，彷彿宮頂用的滿是聾子、啞子。

我看向母親，她對我點了點頭，我才漸漸站起家，走近床沿去看父親。

我聞聲“邱神勣”的名字，沉默無語，李睿又等了半晌，才道：“賢人本想停歇此事，但是厥後…厥後越查下去，查到的便越多。四郎…吳賊，他窺測宮闈，交友內臣，援內臣上書進言，說二郎他私藏甲冑，欲起大事，並列出很多人的名字，說他們各有參與，陛下派金吾去搜東宮，搜出來了…數百白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