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彥之道:“微臣不知。”
“罷了,”齊昱感喟,放棄,抬手指了指石桌上的瓷碗,“還是先吃麪罷。”
“朕也不知,”齊昱笑了,“但朕卻曉得,好大喜功、比年交戰的,不是好天子,放縱外戚、仰仗權臣,亦冇法稱為真正的亂世。朕不想做個開疆拓土繁忙民生的天子,亦不想做個攀高附低的窩囊天子,朕隻想要天下人,有飯吃,有衣穿,吃得飽,穿得暖,邊疆不再開戰,哪怕僅十年,二十年,如此安穩,便很充足。”
如此點撥他,本身等的,是甚麼?
總之,不是驚駭。
齊昱看著他,像在看一尊頑石,一方愚木,抑或是看一隻撞了南牆還不知返的傻麅子,很有些恨鐵不成鋼。
溫彥之將一雙竹筷遞給了齊昱,這才讓開來,站在中間。一旁默不出聲多時的周福走來,要先查驗一番湯麪,卻被齊昱揮揮手,遣開了。
――不如希冀老高麗國君生孩子。
溫彥之捧出一口雪花辭的廣口方碗,撈出給齊昱的白麪,並撒上蔥花和細鹽,恭敬放到齊昱麵前。
麪條是用一種木器做出的,將麪糰放在木槽中再悄悄轉動木槽中間的把手,頎長的麪條便會從另一側的狹小的木洞中擠出,非常新奇。
況這白癡還不承情。
溫彥之道:“回稟皇上,是……前工部侍郎的發起,秦尚書修改過,微臣亦畫過圖紙,本來要呈給先皇。”
“哦?”齊昱頓住筷子,“前工部侍郎……耿璞?他竟有這本事,朕是不是該考慮將他從鎮江調返來。”
溫彥之冇有說話。
若說,他等的隻是還江山一片海晏河清、充足安穩,溫彥之會不會信?
溫彥之驚詫,怔怔看著齊昱。
――姓溫的腦筋大彎轉不了幾個,你竟還希冀著他弑君。
乃是仍舊不明白,亦不怕的模樣。
“有些事情……”齊昱緩緩道,“常常明知是錯的,天子,卻不得不做。”
齊昱勾起一個不近情麵的笑:“你安知那是冤情?”
“方知桐?”
這個名字,彷彿一根鋼針,俄然在溫彥之的心頭狠狠一戳,他俄然說不出話來,隻勉強點了點頭。
溫彥之遲遲冇有比及齊昱的答覆,抬眼看去,卻見齊昱正目光清澈地看來,笑著,像是在笑跪在地上的本身,卻又像是自嘲。
齊昱不置可否,收起了絹帕,“這是究竟。”
溫彥之垂眸,“微臣不敢。”
“治水之事,”齊昱一邊挑起麵,一邊問,“是秦文樹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