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也道:“為官難啊,難為官,老幺你千萬莫入宦海,有大哥、二哥就夠了,你便儘管玩就是。”
昂首又往前看,隻見齊昱臨上馬車了結回過甚來,好似在等著他二人。發覺了他的目光,齊昱立即將目光迴轉,兩步進了馬車。
齊昱歎了口氣,默靜坐到溫彥之身邊,“溫舍人。”
見他不說話,龔致遠也摸摸鼻尖不肯多問,隻道:“我見著劉侍郎是個挺美意的,你們許是有甚麼曲解。如果治水一事,或然他物,也都是說開了,就告結束,不必各自悶著。畢竟在朝為官,此後昂首不見低頭見,同僚之間少了照拂,如此也是傷人自傷。”末端,又靠近補了一句:“再者說,劉侍郎官職高於我二人,溫兄你禦前對勁,也不成太太輕視宦海拘束,需得把穩些。”
溫彥之:“……?”
溫彥之雙眼裡好似向來都掬了一汪山泉,亦或是招搖禾草的湖泊,清澈得不像話,盈盈的,一見了就招人喜好。這白癡頭髮也長得好,烏絲成綢順如緞,玉簪子在頭上一彆,倒是清秀也隨便。那一張臉,像是被顧愷之畫在雪帛上,被王昌齡寫在詩詞裡,經常是寂靜的,乃至有些呆氣,可每當他一笑,好似禦花圃裡桃花杏花都落了滿地,隨風飄起來翻飛在紗紅的甬道裡,彷彿還能聞見香氣。
溫彥之要說出口的話又噎了返來,眼觀鼻,鼻觀心。
薄青的背影罩在梧桐微黃的葉子下,顯得很薄弱。
可齊昱目光落到他唇上,見那兩抹嫣紅,泛著點點水光。
龔致遠見此話有效,也是高興,“好說好說,我二人同科出身,本應相互幫襯,我官職太低,幫不了溫兄你甚麼,隻求能說上個話,便也滿足。”
――怪不得能考狀元。
溫彥之定定看著齊昱,唇角勾起個笑,卻叫清秀的臉上多出分邪氣,“也對,皇上也不信微臣。”他俄然伸脫手指,指尖在齊昱唇下悄悄一掃。
――他是君,我是臣啊。
――又是衝撞聖躬,又是說皇上臉上有蔥,還給皇上擦臉,也是逾矩得有些過了。
――究竟能如何樣?究竟,又能到甚麼程度?
現在想起,彷彿也是從那一年開端,他不再把腦筋費在和夫子吵架上,而是用一雙眼睛去看書。他甚麼都看,宗族的藏書樓裡書看儘了,就到鎮上的書局裡定返來,各朝名流的講明本也收了好些,一本書看了一本書翻開。終是十八歲那年,他冇忍住去偷偷報了鄉試,成果放榜那日中了頭名,報喜的人直接報到老太太跟前討賞,老太太慪得將他罵了狗血淋頭,姑父姑媽輪番耳提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