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韙熱淚盈眶，拍拍他的手背：“當恰當得！彥之，你的實錄，本監已經檢閱完了，寫得文采斐然、條分縷析，非常詳細，非常動聽！曆代帝史不過戔戔幾本便說完帝王平生，本監早已感覺過分省略，頁數太少，現在有了彥之你這冊實錄，一冊便頂疇昔五冊，詳確活潑，記得甚好！”

內裡的聲音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聽齊昱道：“……現在也修閣樓了。”

到此時譽王便在宮中作套，引周太師領叛軍圍困皇宮，再從核心將其翅膀一網打儘。此計成後，京中安寧，齊昱便可放心南往，渡江治水。

齊昱笑著點點頭，“那便解纜罷。”

但好歹還是不放心，臨行夜裡又摸到侍衛府中，將熟睡的李庚年拉起來一通叮囑，活像劉備托孤諸葛亮，卻比那更囉嗦，連常日裡泡茶、整衣服一類的細碎事情都要娓娓道來。

齊昱：“……？”

齊昱點點頭，“兵部侍郎葛瑞抱病欲辭已有兩月，朕已著吏部製定由西疆總督劉炳榮繼任此職，今後便是新的兵部侍郎。劉侍郎從未入京，目前尚未入職，在百官、處所亦是生臉，此番朕便化作劉侍郎，帶一列兵部親隨，跟工部一人，戶部一人，取道正南官道，渡江南巡，假作欽差深訪官方。眾卿意下如何？”

齊昱道：“工部麼，便是提出治水之法的溫彥之，此人亦無人可替，必須同業。戶部許尚書年事已高不適馳驅，侍郎尚在趕錄西北大旱後的屯田票據不甚得空，況隨行當中能認出朕的人多了，反倒會被旁人瞧出端倪，放不開手腳，不如著個未曾麵聖的主事隨朕去罷了。許尚書，你手底下哪個主事機警些？”

此時遠遠見著一人抱著數十本賬冊打戶部出來，周福怕被瞧出端倪，趕緊擦乾眼淚，一步三轉頭地走了，非常不捨。那抱著賬冊之人穿戴個青綠色的褂衫，眉目睹著便機警，活像隻靈猴，將手裡東西放入木箱當中由雜役搬上了隨行的車輿，順聽身後許尚書一一囑托，非常恭敬。

出了，皇城，為何，還要，記？

——這個白癡說甚麼？要記錄欽差言行？

——明德十八年的榜眼，那算起來，和溫彥之尚是同科？

龔致遠頗感興趣：“傳聞西疆人都住大帳篷？孩童都騎著狼去書院？是真的嗎？”

第二日一早，豔陽萬裡，終究到體味纜的日子。各部共十餘人在崇孝門前會聚清算，齊昱換了身便服，領著溫彥之立在馬車前，周福掬著淚依依惜彆，差點將齊昱從小到大的事情一一講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