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重紗被撩開來,齊昱繫好袖口的三枚盤絲軟扣,趿好鞋,“你倒說說朕為何要承諾?你這白癡能給朕甚麼好處?”
溫彥之幾近要用儘滿身力量,纔將鼻刻薄意忍住,不叫眼淚落下,“微臣謝皇上隆恩,微臣替雲珠謝皇上,謝皇上……”
溫彥之到內史府時已是下午。
再展開眼,入目是頭頂床梁上清爽的飛花飄葉,過了熏籠的床被散出恰到好處的暗香,統統都透著股持重的陌生感。
顛末端屏風,周福在前麵站定了,他便也就跪下,伏下身去,瞥見手掌下的彩繪地磚都像是扭轉了起來:“微臣,叩見……皇上,謝皇上顧念溫家,垂恩援救微臣。”
“罷了,”齊昱已穿好了衣裳,現在已負動手行到了溫彥之身邊,打趣道:“你還要在朕身邊錄史冊,可彆將這當作是朕賄賂史官。平身罷,隨朕去趟工部。”
溫彥之一驚,雙手一撐坐了起來。
“醒了?”齊昱正盤了左腿半坐在劈麵的羅漢床上看書,被溫彥之的動靜打斷,便放下書看過來。
此時恍忽中見到麵前拂塵一掃,傳來周福的聲音:“溫舍人,皇上傳你進殿,你這便隨咱家出去罷。”
周公公搖了點頭,正要再說,身邊卻走來一個小寺人,向他私語道:“師父,皇上說,便由他跪著,不必理睬。”
還不等溫彥之再跪下賠罪,方纔齊昱叫的人已經來了。竟然是禦膳房的內侍宮女,正奉上一盤盤的好菜,連續擺了一桌子。
“皇上隆恩,下官不敢擔擱,”溫彥之向曹不韙拘了個禮,“謝大人體恤,下官辭職。”
四下寺人見了皆是一驚,趕緊去稟報周福。
“謝……皇上。”溫彥之又竭力忍著不適,站了起來。
溫彥之趕緊道:“謝皇上垂詢,微臣……已然好了。”
齊昱撣撣袍子站起家,向溫彥之笑:“溫舍人,太醫來過,說你這昏倒是餓的,亦是過分憂愁。昨日朕吃你一碗麪,本日朕也還你一頓飯,免得你在實錄裡記下朕在官員家中白吃白用。”
溫彥之愣愣地站起來,目光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然也不知此處是哪一宮殿。
昏花中,他隻覺一雙手托住了本身,然後當頭一片黑幕罩下,便甚麼也不知了。
“溫舍人!”“皇上把穩——”
不一會兒,周公公漸漸挪了出來,垂眼瞧著跪在屏風前麵的人,幽幽問:“溫舍人這是做甚麼,早上曠工好一陣子,煩咱家給你找人替職,現下來了,怎的又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