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川再問：“你與雲珠，究竟是甚麼乾係？”

溫久齡狠狠歎了口氣，“哎！我溫家……甚麼都好，就是心太軟。旭之也是這性子，前日還被禦史台參了一本……”

溫久齡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還說冇做！朝廷禮法鏗鏘，周侍郎既說你所犯之事乃‘罪’，必定是證據確實，又豈能叫你狡賴！不然多少言官會在禦前彈劾周侍郎啊！”隨即拉住周侍郎的衣袖：“周侍郎，你說但是？”

“有人瞥見，溫舍人家中來了客人，”周雲川微微眯起眼，“這客人是誰？”

溫彥之一怔，當年的禦史斷丞彭懷秋已升作禦史大夫，刑部亦是姓林也姓周。現在溫家在軍中之事，朝中之事，街坊販子之事，他們竟都一一察看防備，一旦有機可乘，便氣力打壓，究竟意欲何為？如此掌控，如此操心極力……

像寒冬冰封後的第一縷東風，亦像久經乾枯的地盤偶遇第一滴露水，他站在巷陌中，忽而百感交集。

周雲川道：“那溫舍人是錢多了燒身罷，竟會替鄰居買院子，還買在地段甚好的螳螂衚衕。”

溫久齡淚眼汪汪地凝睇著周雲川的雙眸，非常打動：“事到現在，周侍郎竟還會體恤下官的痛苦，下官老臉冇皮！”抓起溫彥之的手，悲哀道：“然，孝子犯事，乃父之過，下官亦必須來周侍郎麵前，共聽怒斥！周侍郎不必顧忌下官臉麵，儘管訓！”

溫彥之答：“下官不知，隻道叫雲珠。”

眼看溫久齡要把水混淆，周雲川怒道：“溫舍人所犯之罪，乃是售賣童娼！”

溫彥之道：“兒子曉得。始終有人在盯著兒子，亦是盯著雲珠。然，兒子亦不成能不顧恩師之女。”

避過了當年的風頭，剛入夏的時候，薛嬸帶著雲珠到街上轉，溫彥之走在側旁，忽聞聲劇場後練唱的兩個女人在練《草花仙子》。

溫彥之一頓，半晌後，答：“下官不能說。”

周雲川神采烏青：本官冇有那麼老！本官本年剛四十有五，比你爹小了二十歲，和他不是一輩人！

溫彥之道：“鄰居乾係。”

簾子一合上，他目光投在溫彥之身上，倒是當即變了張臉。

周雲川又問：“那雲珠蜜斯，姓甚麼？”

周雲川想把驚堂木摔在這白癡的臉上。

疇前公事從未打過敵手，現在一見，其名可符。

“禦前當差？”周雲川明知故問，“那你身為朝廷命官，竟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溫久齡笑了一聲，“雖說今上對溫家聖眷尤濃，然，能得今上親口怒斥，倒也算你有些福分。當年你初初買下雲珠，為父還覺得你是終究學會了那紈絝後輩的脾氣，喜得很，哪曉得你倒是替秦……罷了，罷了。乾元門快至，本日之事，為父亦是受了今上指導，方可速速前來撈你。現下，你先去宮裡上職，給今上叩首謝恩，今後今後，經心幫手，此後的事，我們此後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