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龔母用好飯,龔致遠是底子冇了表情吃東西,隻胡亂扒了些進肚子,便又扶母親進屋去安息,鋪床理帳打扇,一絲不苟,見邇來蚊蟲多了,還想起問前頭他在淮南的時候找來的長工將驅蚊香收哪兒了,怎找不見,龔母笑說她又瞧不見怎會曉得,龔致遠又著緊地出去買,不一會兒帶著驅蚊香返來,還重新給母親買了個蕎麥的腰枕,擱在床角說母親起來坐著的時候能用。
“等等……”齊昱俄然召回那退了一半的暗衛,“方知桐是不是住在龔致遠家?”
這麼多日子以來,他枕在齊昱身邊,偶爾夜裡所見,齊昱在甜睡中總蹙著眉頭。淩晨在延福宮裡醒來,齊昱下榻洗漱後的第一樁事,必定是去審前夕卡在宮門的摺子,而周福說,每一日淩晨都必定會有如許的摺子。
因他至今竟連一句要齊昱不要放棄皇位的話都冇有說出來過,他隻一次次無用地說著不值當、不值當,還盼著齊昱能聽進父兄一句勸,又驚駭齊昱聽進任何一句勸,就這麼遁詞是齊昱一心剛毅不聽諫言,他閉了本身的忠君愛國和知己,一心隻要想著和齊昱好,其他都不管不顧。
統統人都是凡人。
“娘,你如何出來了……”龔致遠從地上一撲爬就跳起來,立時扶住母親。
溫彥之抬手拍著龔致遠肩,聽著他的話,見著他的苦,內心卻想起了多少天前,也是在馬車裡,也是某箇中午,齊昱抱著他說,棄了皇位也冇甚麼不值當的。齊昱說退位後他們一起住在小院兒柴米油鹽的時候,是真在笑,笑得一如既往的目如沉水麵如風,而當他說齊昱是胡塗的,不知齊昱是懂了還是冇懂他的意義,下一句竟輕飄挑開了話頭。
可命數一朝一夕的起落,又何曾管過誰是不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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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母笑得抬手要打他,可因看不見,一手打空了:“小子儘嘴甜了,不結婚,守著老孃是甚麼作態……你要叫溫三公子跟知桐,都笑死你……”
“胡說甚麼呢,娘。”龔致遠臉上對著母親笑,眼睛卻立時流出了淚,“冇娘養,哪兒有兒子現在呢。公主天人之姿,兒子瞧瞧她是真的,是好的,也就放心了……兒子往背麵,還和娘一起住,還和娘一起用飯,這不挺好?”
――累啊累,前胸貼後背。
溫彥之頓時更板起臉,伸手奪了龔致遠手裡的扇子就砸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