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日,新科試子譚一秋就約了溫彥之、方知桐和龔致遠,要他們陪著一道入場抽題,雋譽要挨個兒沾沾狀元、探花和榜眼的喜氣,溫彥之自從家裡坐了馬車,去龔致遠家接借宿的方知桐。
這事理若齊昱本日出宮前不點過他,他一體貼則亂,反要給龔致遠添費事。
從掌燈比及深夜,外頭府門一開,嘈嘈人聲漸起,是溫久齡渾身怠倦回了府。溫彥之在前廳將老爹堵了個半路,慌慌問:“父親,高麗之事如何了?”
龔致遠剛被禁軍給帶走,不知情狀,嚇得還覺得要掉腦袋,走的時候還拉著老母親哭,還是鴻臚寺的隨行官說了是要見高麗國君,他才滿腦筋莫名其妙頂替了怕懼,好說歹說被拉走了。
溫彥之一愣:“……父親這是何意?”
溫久齡自倒了杯茶水,瞥他一眼,感喟:“哎……這就要說四十年前了,你爹我也年青過,更彆說高麗國君。那還是為父將將進鴻臚寺的時候,高麗國君當年還是高麗太子,隨駕來訪我朝承接禦賜編書與農耕。他當年進京朝覲的時候,哪似現在這老頭子模樣?當時,他風華正茂,漂亮風騷,北門外多少女人夾道叫他情哥哥,你是冇見過那陣仗,同戲樓的紅角也差不離了……”
“和親婚約觸及邦交商定,哪如此輕易!國君不過承諾見見他,八字還冇一撇。”溫久齡白了幺兒子一眼,自扶去椅子跟前坐了,莊嚴怠倦道:“不過,算成了一半兒罷。哎,為父好歹是將你留下了,若要將你送去高麗,為父心能剜下塊肉來,萬幸皇上開口說了鎮南公主之事,這才叫國君有所顧忌,不然本日一下午,為父也不好從那事起勸……”
方知桐瞥眼看他,終究是點頭歎,“又有誰料獲得……走罷,我還是歸去守著龔致遠他娘,以免白叟家過量操心,反壞了身材。”
“譚一秋!”方知桐老臉一紅,寬裕看著四周還好冇人重視,拉下臉喝道:“你給我滾返來!”
溫彥之內心一頓,內心像是明白了甚麼,可那感受快得抓不住,扭頭去看方知桐時,卻見方知桐已回身去丁寧譚一秋考場一二。
鎮南公主十六載孤苦,二十年單獨扶養獨子,受儘天下冷言冷語,脊梁骨揹負一世的罵名,換來最後,平生心血傾瀉的獨子死亡於權勢詭計,死在自誇親人的皇族手中,怎叫她不怒,不瘋,怎能叫她不厭世?
三人下了馬車,方知桐立在溫彥之身邊等譚一秋揹包,一身的落拓風骨往車壁倚著,隻悄悄看著禮部貢院口烏壓一片的新科試子,悄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