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康麵如死灰，隻感覺本身一輩子的麵子，都交代在這邊了，“……貧道平生卑鄙，半生無恥，大仁大義、大奸大惡的事都曾做過。不料，蹦躂了一輩子，竟然，落得個被金銀斷送，仍覺孤單的了局。”忍不住苦笑起來，隨即，眼角落下一滴渾濁絕望的眼淚。

“恰是。”金將晚道。

沈氏因掛記金折桂、玉破禪，要從範康、鬱觀音口中探聽他們的動靜，便牽著細姨星出來。隻見她雖也上了年紀，但這兩年不在婆婆身邊服侍、金將晚也有力再去風騷，如此她心寬體胖，麵貌便顯得溫馨和順，何況牽著年幼的小女兒出來，遠遠瞧著，更像是個少婦。

“稟皇上，貧道，”範康臉上漲紅，彷彿是豁出去普通，叩首道：“貧道情願把人家送貧道的銀子獻給皇上，求皇上不拘甚麼芝麻官，且賜給貧道一個。貧道平生夙願，就是為官做宰。貧道不缺銀子，也不缺名聲，又是半截身子已然入土的人，貧道若為官，定然兩袖清風，一心為君為民。”

金將晚啞然，咳嗽一聲，道：“皇上，範神仙……”幾次考慮說話，隻感覺範康太對名利……不，他要名馳名要利無益，追逐的就是官位，但是，如何聽他的話，都不像是君子君子說的，可若說他是個蠅營狗苟的小人，又不像是那麼回事，畢竟其彆人仕進是為了名利，範康倒是不妄圖名利的，“其情可憫，皇上莫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貧道覺得，金閣老會開解貧道，待貧道為生存憂?時，便會替貧道馳驅——當時，錢家尚在，金家又日漸崛起，如果他肯互助，慢說是縣令、府尹，再高一些的官，那也是輕而易舉。可惜，金閣老曲解了，他傳聞貧道要出嫁，就替貧道去無著觀辦理，貧道騎虎難下，隻能去無著觀削髮。”

“鬱貴妃要去金家歇著，叫皇後歇著吧。”虞之淵親身攜著範康的手向宴席去，路上忍不住要探聽範康是如何“平生卑鄙”的。

虞之淵又瞧見寺人們把範康的銀子抬出去了，就說：“範道長，這些銀子既然是人家送你的，你便收著吧，留著補葺無著觀也好。”不等寺人把裝著銀子的箱子放下，就叫他們把箱子抬出去。

虞之淵傳聞瞽目白叟、金折桂一老一小，默契地共同範康，駭怪下咬到了舌頭，又看向範康的斷腕，踟躇道：“過分卑鄙，便過猶不及。”

葉公好龍！鬱觀音心知一個男人若當真極愛一個女人，是不會把她的畫像掛在書房這等處所，日日叫出去的男人看一眼的，這天子太巴不得人家說他是個癡情種子，如此才更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