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繁星點點,彎月如勾。風吹過竹林的疏疏聲,令人展轉反側。
伸手扶著竹雕欄,謝恒望著遠方入迷。陽光徹照,茂林修竹搖擺生姿。山風徐來,遠遠琴聲環繞。廣袖翩躚,抬手止住欲上前問安的保護,謝恒隻覺神清氣爽。已是多年未曾這般輕鬆過了吧,自從重擔壓身,何曾再這般肆意過。眉間壓抑之感一掃而空,謝恒表情大好。
接辦謝家,作為幼帝股肱之臣多年。倒是忘了,昔日他也曾幼年浮滑,學婦人敷粉,以病弱白淨覺得美。
素娘口音有些吳語的軟糯,但是她口中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卻透著種從骨子裡收回的輕鄙。
待在二婢子服飾下穿好衣袍,謝恒朝素娘身後婢子抬著的那托盤望了一眼,隻覺嘴角一抽。
竹門翻開,她率三婢子,端著水盆和衣裳走了出去。四女一出去,便對上了隻著裡衣站於晨光中的謝恒,不由怔了怔。總不愧流行帝都的謝家玉郎之弟,這般如妖似月的美郎君實在甚少。
那清嘯聲,連綿起伏,時而高亢,時而低婉,混著山風,遠遠飄零開來。
丁薇受寵若驚倉猝擺手,“怎會!怎會!九郎嚴峻了。”
她望向身側婢子枝娘,聲音有些乾啞:“枝娘!你我服侍九郎多年。九郎、九郎何時竟有了這般威勢?”
謝恒眼中果斷,悄悄發誓。
宿世,他也是如世人普通感覺這位大嫂出身卑賤,舉止鹵莽配不上大兄。一向未曾想通,卑賤如她為何會令不重女色大兄以正妻之位相許,乃至斥逐姬妾,至死也隻守著她一個婦人。
不再是嘔心瀝血幫手幼帝的謝相,而是被深埋在影象中阿誰還是在父兄羽翼庇護下風騷肆意的謝家九郎。
“噫!九叔,本日竟與昔日似大有分歧。”一旁小孺子板著小臉,似小大人普通蹙眉說道,讓人看得實在好笑。
不知過了多久,前山林間傳一聲清嘯。
那軍士喝斥過以後,還是不敢怠慢,手中緊緊地捉著長戈,如果那少年縱馬從營門闖出來,那手中的長戈定然當即向前送去,將那少年掃上馬來。
男人如琢如磨、如圭如壁,女子身形柔弱,文靜文雅。二人牽著一小童,行走之間對著山林指指導點恍若神仙眷侶普通。
聲音一落,便聽婢子素娘清聲應道:“是。”
無認識的用手背遮住雙眼,他低低的,緩緩地笑出聲來,垂垂的笑聲越來越大卻涓滴不粉飾此中愉悅。
謝恒微微頜首,“可。”
素娘以額觸地,待纖細的木屐聲垂垂遠去,方漸漸直立起家體。一陣風吹來,後背嗖嗖冒寒,她才發明本身出了一身盜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