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月光穿過層層雨簾,輝映桌案上那柄寶劍,熠熠生輝。
此時,竹林中的四個老頭眯著眼睛向牆頭上的風偶然號召道,“喲,小懶蟲起床啦,快點過來,老頭子們要講故事了。”
風偶然按了一下雪叔健壯的臂膀,說道,“雪叔,你教偶然劍術好不好?”
風偶然倒是不懼,叉腰站起,對著林氏說道,“娘,今後偶然要當大俠,你不能再打我屁股了。”
“或許吧。”雪叔苦笑一聲道,他的雙眼已不再敞亮,變得渾濁而凝重,“偶然,雪叔冇能庇護好你孃親,你會怪雪叔嗎?”
婉若遊龍的“踏柳尋梅”,月滿西樓的“飲風醉月”,另有奇妙難懂的“吹花落雪”。
風偶然探脫手擦掉雪叔臉頰上滾滾而落的淚水,亦不由跟著他哭了起來,“雪叔你不要哭好嗎?你哭了偶然也想哭。”
風偶然冒死地點頭,用力地吸回鼻涕,說道,“不會。”
風偶然嘟嘴駁道,“我要學習劍術,我要成為爺爺和叔公那樣的大豪傑!”
溫酒入喉,老頭子拍著大腿唏噓道,“誒,至此以後,江湖再無此等盛事!”
自風吹雪就任武林盟主後,折劍山莊因以號令江湖,威名之下,莫敢不從。
一道白影驚鴻而過,將風偶然攬在懷中。他定神舉頭,視野中這個高大的男人帶著一個鐵麵具掩住他實在麵龐,迷離的瞳人中總有難以粉飾的哀痛。
這座由黃土堆建的祠堂未有都麗堂皇的裝潢,班駁的土牆生滿苔蘚,一步步攀上屋瓦。風偶然很喜好這兒,因為他能夠躺在草地上肆意打滾,不被孃親罵,也不消被逼著讀生澀難懂的四書五經,“可父親說過,要新建祠堂了吧?”
“你!”姬兒氣得臉頰漲紅,一腳踢在新漆好的牆上,不由罵道,“風偶然你個小地痞。”
每逢幾日,雪叔就會到祠堂來,跪在那陰沉詭異的靈台前,一跪便是一天。
“偶然,怎又這般奸刁,反麵孃親去學琴棋書畫,在這攀牆頭做甚麼?”雪叔用略帶滄桑的聲音怒斥風偶然道。
當時候的風偶然總會爬上牆頭遁藏丫環們的追拿。當時候,風偶然是老年人們獨一的聽客。當時候,母親也還活著……
暴雨忽而襲來,敲打在屋瓦上,劈裡啪啦作響。暴風囊括楓溪林,帶著枯葉漫天,胡擋住木窗――楓林小築如同江波浪卷中的一葉扁舟,風偶然伸直此中,因氣憤和痛苦而瑟瑟顫栗。
“報仇”的字眼於他是多麼的艱钜,在風偶然的天下中,除了在富麗的馬車入耳著湖州集市的喧嘩聲外,也就隻要折劍山莊這每天重播於麵前的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