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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愈發龍鐘老邁,這位白叟已快走到人生的絕頂,像一盞殘燈,奮力地燃燒僅剩的那一絲燈油,每一線亮光都是暗中前的倒數。
“相爺,東宮來報,昨夜太子妃又誕下一名王子,陛下取名為‘佋’,怕是過不了多久會封王。”
張府位於道政坊,宅子有些老舊,還是張九齡活著時李隆基犒賞的。
侍女送來顧青的動靜,李十二孃呆怔好久,隨即苦笑喃喃道:“這孩子,脾氣倒是跟他父親一樣火爆,就不知有幾分本領……”
幕賓仍站在身邊未走,李林甫眼皮未抬,淡淡隧道:“另有事麼?”
幕賓很守端方地垂手而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李林甫,每當李林甫咂摸嘴,他便立馬奉上淨水,每當李林甫喉結爬動,他便立馬捧來痰盂。
李十二孃發笑:“不說對與錯,顧青這脾氣我倒是挺喜好的,有乃父之風,當年他父親路遇惡霸,也是二話不說上前就脫手,連事理都懶得講,先放倒再說。”
這個平平無奇的動靜本來勾不起李林甫任何興趣,但動靜的後半部分倒是令李林甫眉梢抬了抬。
說了一番話後,李林甫有些累了,闔目喘氣了一會兒。
李林甫哼了一聲,道:“盧鉉仗著這兩年幫老夫甚多,有些恃寵而驕了,兩個小娃子打鬥這類小事,需求老夫操心麼?更何況顧青背後說不定還站著貴妃,老夫若因這點小事與貴妃樹敵,盧鉉倒是解氣了,老夫如何自處?盧鉉若來求我,就說老夫病重謝客。”
“此人名叫顧青,本年十八歲,出身蜀州青城縣石橋村,本是一農戶後輩,厥後不知找了甚麼訣竅,建了一座瓷窯,燒出來的瓷器質地比大唐統統的瓷器都要好上幾分,故而被甄官署定為貢瓷,客歲貴妃娘娘回蜀州探親,這顧青寫了一首誇獎貴妃娘孃的詩,燒印在貢瓷上,以此博得貴妃娘孃的歡心,又因顧青是貴妃娘娘同親之故,貴妃娘娘彷彿特彆賞識他……”
李林甫終究抬了抬眼皮,半晌以後,緩緩道:“有才,但不敷。陛下此舉應是示恩於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