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內心頭叫雲甄夫人一句短短的話說得亂糟糟的，胡思亂想著，想了那孩子的出身，又來想姑姑如果有過孩子的卻一向瞞著他們，這內心該有多艱钜，這日子該過得有多不痛快？

若生一邊聽著她說話，一麵也在心間緩慢地考慮了起來，眼下玉寅兄弟二人的事，尚在查，還未有動靜，何況便是真有那裡不對，也不至叫姑姑暴露如許的神采來。她現在瞧著，清楚有種強弩之末的意義。

人死了就不會悲傷不會痛了，活著纔是真正的獎懲呀……

但是若生始終隻是個長輩，加上年事又不大，有些事不好問得深，這般說了一句也隻能低頭去吃她的茶，不便再勸。

雲甄夫人麵上的疲態卻緩緩消了去，她伸脫手指用力抵住眉心，狠狠揉了兩下，笑說：“嚇著你了？”

但是若生見過的金飾裡頭，固然也有款式新奇少見的，可像雲甄夫人現在戴在發間的簪子，她實在未曾見過。

若生好輕易放鬆下來的身子，頃刻間又生硬了。

她清楚，連一個字也不好多問。

她說著，亦感喟了一聲，而後打量若生兩眼，屈指悄悄叩了叩桌麵，俄然道：“你固然一貫惡劣，卻並不是胡塗孩子，說與你聽也就聽了吧。”

姑姑言下之意，已不再拿她當個孩子對待了。

大胤民風即使開放，貴族婦人蓄養麵首的，遠不止雲甄夫人一人，可如果同麵首有了孩子，還生了下來，那就不得了了！

突然聞聲姑姑說這話，她最後還當是姑姑有了身子，可轉念一想姑姑嘴上說的可清楚是表兄，那就是年善於她的，又如何能夠是現在纔有的？可據她所知，姑姑從未成過親嫁過人，這“孩子”又是打從那裡來的？

堆烏砌雲般的發間，模糊有冷光鮮現。

“什、甚麼？”若生一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不懂，便隻能問：“姑姑說的是哪一名？”

若生身子更僵了，連帶著舌頭都僵住了。半響發不出一個音來。

“姑姑，但是出了甚麼事？”若生摸索著問道。

她鬆了口氣，回過神來，微微蹙著眉尖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姑姑……”很久，若生隻長長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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