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焦怒道:“燕侯,這城中儘是婦孺,你帶重兵將城池圍得滴水不漏,試問此情此景,那個敢開城門?”她摸不清他葫蘆裡賣的甚麼藥,想起方纔桂嫗所言,目光焦心掃過,最後鎖定藺荀身後的那輛掩蔽得嚴嚴實實的牛車上。
他一揮大氅,翻身下了馬。
藺荀擺手揚眉,姿勢閒適得很,“舉手之勞,不敷掛齒。”他讓人翻開車簾,暴露內裡尚在昏睡的汝南王劉巽。
藺荀落在韁繩上的手背青筋微凸,他不慌不忙,對城牆上一身淡青衣裙的阿嫵伸出隻手,“嫁給我,平輿之困,你兄長之危,馬上可解。”他的聲音沉穩低抑,底氣實足,儘是桀驁,無形中似含了模糊的勾引。
庾清麵色幾變。
王氏心知不好,聽聞這位燕侯近年行事愈發殘暴,此等窮凶暴極之人,他們此時如何敢惹?王氏不肯與他正麵牴觸,連道:“燕侯容情,吾兒講錯,還望燕侯不要與之計算!”
桂嫗道:“老奴不知,燕侯放話, 說是, 說是非要讓翁主於城門敘話。”
藺荀皺眉,橫臂一揮,守在牛車四周的兵士亮起手中兵刃,生生將劉巽逼回牛車。
王氏倒抽了一口氣,腦中驚雷炸響,前提性辯駁,“不成!”
“吾之所求——”王氏正要接話,見藺荀目光俄然落在身邊的阿嫵身上,心中驀地一緊。
雖說燕侯藺荀用了近三年的時候, 終究將那些天殺的胡人擯除出中原,可這滿目瘡痍的國土, 再也不是之前的阿誰大魏, 他們汝北國, 也難複以往的赫赫威風, 無窮風景。
王氏一愣,神采啞忍而痛苦。
庾清雖為潁川庾氏的傍門分支,可再如何也算是端莊八百的世家後輩,他現在效命於藺荀這個軍功起家的豪門武夫,豈不是自辱門楣,貽笑風雅?
汝南與洛陽相距甚遠,據聞前些日子燕侯還在薊城,他千裡迢迢南下於此,總不成能是特地為積德事而來。
藺荀視若未睹,眉眼冷厲得緊,手一抖,長鞭破空,如龍蛇張牙舞爪,收回咻咻銳響。
藺荀眼風一抬,頗帶玩味的目光落在阿嫵身上,眼底深處似有暗潮湧動,“此寶為當世獨一,且乃太夫人獨一。“
王氏神采大變, “二郎如何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帶兵圍堵平輿城, 莫不是要以下犯上?”
王氏摸索道:“據聞燕侯從許賊手上救回了犬子,此事算我汝北國欠你一小我情。”
二人遙遙相對,間隔甚遠,可阿嫵卻覺他得目光猶照本色,沉壓壓落在她身上,壓得她冇法轉動,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