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跟著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落地聲，西廳裡出來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子，蜜色的軟緞貼身旗袍完整地烘出了她成熟的女人身材，矗立的胸，柔嫩的腰條，兩條豐潤的烏黑膀子露在短袖以外，鳳目眼角微微上挑，透出嬌媚的眼波，恰是直隸現在紅的發紫的名角小金花。

王副官到他邊上，說了幾句，應當是向他彙報路上的環境，隨即指了指甄朱地點的方向。

甄朱在田莊裡臨時落腳了下來，本來覺得最多幾日也就走了，不想一住，又是十來天疇昔了。

法華飯店位於法租界內，四周洋行林立，是直隸最華貴的西餐飯店。甄朱達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街上電線杆子林立，霓虹閃動，身穿標緻禮服的印度門童為客人翻開擦的錚亮的玻璃門，側目望著跟從王副官進入飯店大堂的甄朱。

“房間已經開好了，鑰匙在前台跑堂那邊，你拿來帶她疇昔，讓她先住幾天，等我忙完了事，就帶她去看。”

異化在樂曲音符的間隙中間，模糊地，甄朱聽到他和王副官說話的聲音。

“故鄉來的。”

白姑和男人對望了一眼, 舉著油燈，踩樓梯咯吱咯吱地下去，翻開門, 見街邊停了一輛四廂合圍的騾車, 前頭坐了個把車的, 鋪子外的台階上, 站著個年過半百的人，短衫, 紮腿褲, 除了剪掉了辮子，仍然是前清打扮，認了出來, 就是間隔不遠的那座徐家田莊裡的管事老張頭。

“我是要帶她去看西醫的，不必你多事。”

甄朱便朝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奉上再次相遇後的第一個請安，態度落落風雅，冇半點的內疚。

白姑哎呦了一聲，號召老張頭出去坐。老張頭擺了擺手：“不坐了。我們老太太說，先前讓女人返來的時候, 承諾過女人，讓三爺送她去京津看病的。三爺這幾天不定哪天就解纜了，以是打發我先來接她, 免獲得時手忙腳亂，煩請奶奶，把女人叫出來吧。”

她身上是藍灰色的土布衣衫，手縫的布鞋，固然洗的很潔淨，但一身土氣，特彆在這間聞名大飯店前閃動著的霓虹的烘托之下。飯店現在恰是一天中最熱烈的時候，來往客人或西裝革履，或金髮碧眼，西廳裡樂聲飄蕩，燈紅酒綠，鬢影蹁躚，舞會方纔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