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居敬看他神采有異，探身要看花箋上到底寫了甚麼，顧行簡卻將花箋倒扣在青衫上，安靜如常：“我要睡了，阿兄請回吧。”

老叟點了點頭，麵露難色：“我本來擋歸去了，那小黃門硬要跪在門外，隻能來稟告爺了。”

老夫人讓常嬤嬤給了夏衍一個安然符，要他放在貼身的處所，夏衍依言照做了。

“有道是醫者不自醫，相爺還得顧忌著本身的身子。下官這就去開幾張調度的藥方。”醫官說完，伏案寫方劑，小黃門對顧行簡躬身道：“官家非常擔憂您的病情，還要小的轉告您，儘早救治。等您病好了，他會召您進宮的。小的多嘴說一句，官家早就不生您的氣了。”

門內傳來兩聲壓抑的咳嗽，顧行簡歎了一聲，合上手中的官藉：“讓他們出去吧。”

這花箋被揉皺，該當是那日本來想要贈給他的。而放在這裡頭的人，也毫不會是她。不過，他還是看到了。

小黃門站在中間，醫官坐著，先看了看顧行簡的神采，又問了些平常的飲食起居，然後才伸手搭脈。他摸著下巴沉吟好久，才說：“相爺這是憂思深重，且放寬解啊。”

木門“吱呀”一聲翻開，門後立著一個棉布長衫的老叟，精力矍鑠, 腰板挺得筆挺。他俯身一禮：“我家老爺說了，他的病本身能醫治，還請你們歸去吧。”

顧行簡昂首看顧居敬：“你如何曉得？”

老叟過來開門，請兩小我出來。

這私邸很簡樸，不過是個兩進的院子。前堂用來見客，後堂有主屋一間，耳房數座，以廡廊相連。院子裡冇點燈火，暗如漆墨，隻要樹影幢幢。

“不過是一場測驗罷了，你彆太嚴峻了。考完了便早些返來。”老夫人叮嚀了兩句。她感覺夏衍長進是功德，但又感覺年紀還小用不著那麼辛苦。夏謙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很貪玩呢。

“去吧。”老夫人歎了一聲。

“嵐兒，都城不比紹興，各處都是朱紫。你是女孩子，凡事彆出頭，儘量交給六平和思安去辦，記著了嗎？”

老叟擺手道：“使不得。你們臨時等等，我再去問問老爺。”

夏衍在中間偷笑，這些話杜氏已經說過不下十遍，他們倆都已經能背了。

空中尚且潮濕，靴子踏上去都是汙水。這麼跪下去，袍子褲子可就不能看了。小黃門是入內內侍省的寺人，天子近侍，偶然能擺佈聖心，如何敢摧辱他們。

老夫人看著他，想起那年宗子興高采烈地把剛出世的孫子抱來給她看時的場景，有些神思恍忽。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孩子的確像老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