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幾歲離家,多次死裡逃生,兵馬倥傯,一轉眼,再過個幾年,也就三十了,要不是碰到了現在這個檻,恐怕還在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現在想想,甚麼都不如返來,太常日子,清閒安閒,神仙來了也不換。曹兄美意,我心領了,但實在偶然出去,還請曹兄包涵。”
甄朱啪的打掉他的手:“一邊去!給我記取你的話!早晨你如果碰我一下,你就是小狗!”
徐致深笑道:“我曉得曹兄利落人,隻是老太太人上了年紀,不免剛強,我做長輩的,也不好不聽。”
徐致深衝她一笑,一口氣吃完了兩大碗的飯,摸了摸肚子,俄然噯了一聲:“我的黃酒燉泥鰍呢?你不會是偷吃了吧?”
徐致深笑道:“不怕曹兄你笑話。剛纔確切還在屋裡睡覺。傳聞曹兄你來,這才倉猝起家,讓曹兄久等,是我的不是。”說著讓座。
甄朱撇了瞥嘴,親身把用紫砂小鍋燉好的泥鰍端了過來,放在他的麵前:“你的!吃吧!”
甄朱嗤的笑了一聲,抬手打了他一下,他哈哈大笑,脫了外套,往甄朱懷裡一丟,挽起褲管就要下去。
甄朱先醒了,倉猝推了推徐致深,他懶洋洋地展開眼睛,盯著床帳頂,出了半晌的神,這才撩開帳子翻身下去,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出去開門。老媽子送水出去,他洗漱結束,甄朱早也爬了起來,拿了他的衣服,幫他穿上,他吃了幾口東西,親了口甄朱,出去見客了。
川地多山蜀道難, 長義縣城通出去, 有一段不短的曲盤曲折的山路,冇有能容汽車行駛的車道, 千百年來, 收支端賴腳力或是騾馬,外頭的人出去,即便有車, 也隻能把車停在山道那頭。這還是全縣呈現的第一輛汽車,當天徐致深開著,送甄朱從徐家大宅解纜, 一起招搖過市,車屁股後跟了一大幫追著跑的娃蛋子,在全縣人的羨慕目光中出了縣城大門, 來到昌隆鎮的麻油鋪子。
兩人到了徐家,已不早了,管事倉促迎了出來,彷彿有事要說,一眼瞥見徐致深皺巴巴的褲管上沾著冇洗潔淨的泥巴痕,錯愕,徐致深把簍子往他手裡一放,讓送去廚房燉酒,管事反應了過來,“哎”了一聲,提了簍子,從速又說:“三爺,家裡午厥後了客,說是省督軍的人,來拜訪三爺,一向在會客屋裡等著哪――”
甄朱驚奇,從速也下車拉住他:“你做甚麼呢?”
甄朱看了眼那一條條浸泡在黃酒裡的煮熟了的泥鰍,從速點頭,神采誠心:“我不吃。你這麼辛苦,好好補補纔對,你本身吃吧。”說著抬手,捏著筷子往他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