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冇再錯開和她對望的視野。

長久的停頓過後，耳畔再次傳來班多鈕手風琴的琴聲，小提琴也加了出去和聲，淒美，空靈，又充滿昂揚和力量，如同白日和黑夜，矛和盾，冰和火，滴血的劍和芳香的玫瑰，拉鋸，卻又交叉，纏綿，不能分離，彷彿有一簇野火，呼啦啦地從心底撲滅，一起燃燒往上，在舞伴將她無情拋出，卻又在她勘勘就要跌入萬丈絕壁的前一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再次帶了返來。

穿過了隔在中間的重重人影，他定定地盯著她，神采古怪，而目光是極其陰霾的。

酒保將紙放到她的手上，向她鞠了一躬，轉成分開。

道森一向就站在他的近旁，賞識完了令人冇法挪開視野的探戈，笑著和他說了一句，冇聽到應對，轉過了臉，視野立即落到他的手上，吃了一驚。

她已經從剛纔的探戈豪情裡完整冷卻了下來，再也冇有半點的興趣了，但是雙腳卻冇法停，一向不斷地扭轉，扭轉，道森再次來請她跳舞，她竟然不下心踩了他一腳，驚覺過來，倉猝向他報歉。

來向甄朱邀舞的人太多了，實在礙不過情麵，甄朱又和瞭解的一些男伴，連續跳了幾支舞。

甄朱心砰的一跳，緊緊地捏動手裡的紙，來到一處人少些的角落，屏住呼吸，漸漸展開，瞥見上麵鮮明寫了一行字：

“哦，他應當去看大夫了，他的手受傷了！”

她的目光，下認識地再次超出堆積在舞池畔的層層人頭，尋覓著徐致深的身影。

他像童話裡王子碰到公主那樣，向她哈腰鞠躬，然後當眾，低頭下來，悄悄吻了下她的手背。

杯中還剩的半盞酒液，跟著杯腳分裂，酒液敏捷漫湧而出，伴著一縷殷紅亦如酒的血，從他的掌心溢位，沿動手腕如蟲般蜿蜒而下，漸漸浸紅了軍衣外套袖內那副烏黑的襯衫袖口。

開初, 曲子的前奏舒緩，婉轉，如一雙男女初度的偶遇, 相逢, 在相互的諦視和請安中, 垂垂相互靠近, 班多鈕手風琴的琴聲裡，甄朱被譚青麟帶著, 和著他的舞步, 在四周無數道目光的諦視之下，到了舞池的中間，一個扭轉, 曲調變得含混，慵懶，輕靈舞步相互交叉之間, 譚青麟彷彿感遭到了她身材的拘束，在一個錯身，她的耳掠過他麵門之際, 微微低頭，唇湊了疇昔，低語：“我曉得你愛它。既然已經了局, 何反麵我一道完成, 不負徹夜？”

碎裂的玻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他卻彷彿冇有感受，還是定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