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朱的房間在五層最靠裡的角落,房間不大,但有個露台,裝潢富麗,完整西式的氣勢,浴室裡有浴缸,抽水馬桶,香皂,總之,中國現在能有的和西方同步的統統餬口便當設施,這裡都有。王副官非常知心,怕她不會用,特地先教了她一遍,分開前叮嚀她,說張大帥複出,從南邊被接到天津,這幾天就到,過兩天,飯店裡另有一場直隸各界人士為驅逐他的到來而停止的昌大酒會,以是徐長官會很繁忙,讓她耐煩等著,儘量不要出去,餐飲會由跑堂給她送到房間。
這一起同業,甄朱的善解人意和與她出身有些反差的落落氣質,給王副官留下了深切的印象。本覺得她初度來到天津衛如許的繁華之地,不免是要怯場,剛纔一起出去,留意到門童和來往客人對她的側目,唯恐她會自大難過,卻見她神采如常,並不見半點的畏縮,對她印象更是好了一層,也放下心來,因而問了聲大堂經理,得知徐致深和另幾個客人正在西廳裡跳舞,因而帶她到了西廳外,讓她先等著,本身到了西廳口,和門口的酒保說了幾句話。
她身上是藍灰色的土布衣衫,手縫的布鞋,固然洗的很潔淨,但一身土氣,特彆在這間聞名大飯店前閃動著的霓虹的烘托之下。飯店現在恰是一天中最熱烈的時候,來往客人或西裝革履,或金髮碧眼,西廳裡樂聲飄蕩,燈紅酒綠,鬢影蹁躚,舞會方纔開端。
甄朱不曉得他是甚麼時候分開長義縣的,但有一點能夠肯定,他應當是早於她,先到了天津衛的。他今晚的打扮,既不是在長義縣徐家時的那種飄灑的中式穿戴,也不是襯托英姿的軍禮服,而是一身灰色洋裝,烏黑的額發被髮蠟整齊地梳於後,一絲不苟,暴露飽滿的額,領口打著標緻的標準玄色領結,內是馬夾,腳蹬一雙擦的錚亮的尖頭皮鞋,雙排鈕的洋裝筆挺而合體,將他烘托的身形愈發頎長,風采翩翩,漂亮的令甄朱幾近要挪不開視野。
甄朱見過王副官,曉得他確切是徐致深邊上的人,因而清算清算,跟著他一行人上了路。先是坐騾車出了長義縣,再坐長途汽車,中間轉換輪船,最後展轉來到了漢口,在這裡上了火車,住進一個包廂,被火車帶著,咣噹咣噹晃了幾天幾夜以後,終究,這一天,她下了火車,走出車站,入目一片繁華街景,本來到了天津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