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本日本來想早些來的。但是不謹慎起晚了，”董雪雁漸漸眨了下眼：“你看，現在都辰時了，我纔來看姐姐，姐姐你可不要怪我？”

“是，蜜斯。”綠羅應道。

董姨娘紅唇微翹，咯咯一笑：“姐姐，之前老太太叮嚀我們，不要到姐姐這裡來晨昏定省，免得擾了姐姐的平靜。可我想著，姐姐這一小我的，不免會，”她頓了一下，眼角掃過喬玉妙，“不免會過分平靜。明天氣候恰好，我就約了柳姨娘，一塊兒來到姐姐這裡來坐坐，也好給姐姐解個悶。”

兩個受寵的小妾到不受寵的正妻這裡來，能來乾甚麼？不是耀武揚武就是明嘲暗諷。

喬玉妙邊兒說著話，邊兒不著陳跡的打量著麵前的董雪雁。董雪雁濃眉大眼，也是個可貴的美人，不過臉上抹了一層厚粉，遮住了芳華的肌膚，反倒失了十七歲女子應有的鮮嫩嬌美，增加了幾分老氣。大抵因為現在正得寵，眼角上挑，眼裡透著高傲對勁。

喬玉妙慵懶的半躺在軟榻上，手裡握著一本翻開的線裝書，隨便的掃完了一頁，翠綠手指在頁腳一點，翻到下一頁。

綠羅讓出一個身位，轉到喬玉妙的前麵，跟在她身後，還不忘給喬玉妙撫順了有些皺的花間裙。

喬玉妙舒暢的撥出一口氣。

兩人看到喬玉妙從門口走了出去，便起家迎了過來：“姐姐。”

如何會？她又不是原主。

說話的是小丫環綠羅。綠羅是喬玉妙的陪嫁丫環，本年十五歲，青衫碧裙的，紮著一對雙丫髻，俏生生的站在門口，說話聲音細金飾軟。

她重新拿起線裝書，正籌辦接著看，俄然房門的瓔珞簾子被挑了起來。

喬玉妙微點頭，馴良得人畜有害：“都是姐妹，我如何會怪你？”

翻了一會兒話本子，喬玉妙放下了書，從軟榻邊的小幾上取過茶杯。她吹了吹茶杯上浮起的沫子，悄悄啜了一口。

原主是正房妻室，老太太是原主的婆婆。

她又不是男人。

“姐姐就是體貼人，”董雪雁嬌笑一聲，垂了大眼，輕掩紅唇，“提及來，也怪難為情的，不過姐姐也不是甚麼外人。我說就說了。”

正山小種紅茶入口，香不激烈，細而含蓄，醇厚甘爽，回味苦澀。

喬玉妙娥眉幾不成見的一抬。給她解悶？來給她添堵吧！

聽喬玉妙說話的口氣不鹹不淡，董雪雁彷彿有口一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也順不下去，憋得慌。

不過，此喬玉妙早已不是彼喬玉妙，疇前的受氣包子換了芯兒。殼子還是阿誰殼子，內裡的靈魂倒是來自另一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