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含混敷衍疇昔，頓一頓，道：“孃親，明天是你五十九大壽，我本在販子買了兩條魚，未曾想半路冇了……”

淚珠兒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潤物無聲，卻如濺落內心，令民氣生憐憫。

他做了一個奇特的夢——

此河穿城而過，比如一條碧綠的玉帶，輕釦於涇縣腰間。河岸兩邊，多種垂柳。陽春季候，柳條抽芽，萌發縷縷嫩綠，煞是喜人。

“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德，洽於民氣……”

冗長一夢，如同曆儘平生。

被小劍吸了精血，孱羸的身子虛得很，勉強站起來，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炫。

瞧得陳墨客雙眼發直，被驚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陳王氏聞聲，心頭一暖：自家兒子的餬口經曆如同白紙，難為他有這份孝心親身到販子買菜。隻怕那些世故奸滑的估客，必定把兒子當作了冤大頭，諸種欺哄，使著勁騙銀子。

這兩條魚，屬於魚簍中最小的。此中一尾，體表殷紅，素淨非常，倒是紅鯉，隻得兩指寬，不敷三兩重。

鶯飛草長，燕子呢喃，陳原恰及冠。

一會以後，他纔敢邁步，走疇昔推開被孃親封閉住的窗戶。

魚估客生手地探入魚簍中，撈出兩尾魚，用一根細細的青草穿了鰓。

至於陳三郎所說的“魚冇了”，能夠設想，或滑了手喪失；或魚兒在路上被貓狗之類的叼吃了去。

陳三郎自幼進私塾，有資質，讀書破卷，寫得一手好字，但是連考了三屆孺子試，皆铩羽而歸，連進學的資格都考不到，科舉更遙不成及。

陳三郎頃刻板滯，望著病篤掙紮的魚兒，有恍忽的錯覺，感遭到這不是一條魚，而是一個不幸的人兒，在哀傷求生。

涇縣是個小城，隻得數條街道，從私塾到家，一街之隔，半刻鐘的路程。

在夢中，有另一個本身，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五光十色的別緻天下。這天下滿是匪夷所思的事物：四個輪子跑得緩慢的鐵疙瘩、數不清的人、望不到頭的龐大屋子……密密麻麻，光是看著，便壓抑得人喘不過氣。站在裡頭，東南西北，亂糟糟不辨方向。

此物竟然非常沉重，超乎設想。

文縐縐的問道。

十指連心，陳三郎痛得叫喊一聲，感受手指傷口的鮮血還是不斷地往外流淌，被小劍吞噬。他惶恐失措，卻無計可施，垂垂的頭昏目炫，昏沉沉一頭倒在地上。

拿在手上細看，發明這東西的形體彷彿一支袖珍的劍。可惜通體鏽了，劍柄劍刃分得不大清楚，毫無鋒芒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