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籌辦了好幾日纔算出發,晏和卻坐在最頭先的銀幡朱輪華蓋車裡頭,低頭細細地看著糧草賬目,用硃砂筆漸漸勾對,這時候天光暗淡,他瞧了半天便感覺有些乏了,探手捏了捏有些僵的脖頸,翻開簾子瞧了瞧,底下人俱都是斂聲靜氣,他忽覺有些無趣,屈指敲了敲車圍子。
晏和哦了聲:“不是。”他頓了下,又問道:“我方纔問的你還冇答覆,如果不肯...那我為你另擇一戶人家。”曲陽縣冇有能拜托的人家,南邊又不似北地凶惡,帶上個孩子倒也無妨。
這但是希奇了,當初晏家少爺過來都冇見晏和過問一聲,冇想到何蘭蘭一個小小的副將之女,又是收養的,竟能讓他屈尊垂詢。
冇想到這翠微變本加厲,端晚膳的時候隻端了個冷硬的饅頭,有些焦糊的兩道菜,並著一碗半冷不熱的清湯,對著她滿麵歉然隧道:“奴婢去的晚了,廚房隻剩下這些,隻能勞煩姐兒先姑息了。”
晏和搖了點頭:“不必,我去瞧瞧她。”他說著矮身出了馬車往前麵走,最前麵公然有輛青綢的馬車漸漸跟著,他走到近前,探手翻開車簾,就見重嵐躺在馬車裡,身子全部縮進襖子,閉著眼睛淺寐。
他遊移了一下,姿勢彆扭地拍著她的背,軟乎乎的一團,輕不得重不得,他落在她背上的手不敢用力,她哼哼了兩聲,眼皮子又緊緊闔上了。
他微怔了下,眼底極快地閃過驚怒,另有一瞬難以發覺的難堪,立即探手就把人推開。她這下完整醒了,抬眼有點茫然地瞧著他沉鬱的麵色:“大人如何了?”
他向外看了眼夏季暗淡的日頭:“南邊路遠,還早著呢。”他偏頭,目光從她小臉上掠過:“若我冇記錯,這是你頭次離鄉吧,可貴不哭鬨想家。”
這馬車做的不甚精美,北風一刮就順著車簾鑽了出去,晏和探手摸了摸她有些涼的小臉,淡淡瞥了眼寧管事。
晏和深深吐納一口,對著個毛孩子發不出火來,抿著唇道了聲無礙,掀起車簾就走了出去。
寧管事給這一眼瞧得心驚肉跳,嗬著腰道:“是主子的不是,這就給何蜜斯重新安排馬車,再選幾個得用的下人服侍。”本覺得是個寄養的,哪想到這般得將軍看重。
重嵐臊眉耷眼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開口,幸虧寧管事指派了一個大丫環並兩個小丫環服侍她,纔算免除了這份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