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嘛,講究個筵席之下無閒事,這個毛文龍懂——酒足飯飽方纔好談事兒,行不可、該如何個章程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工夫,至於第二天大帳內裡,那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太陽還未落山,牛皮大帳表裡就都已經插上了熊熊燃燒冒著黑煙的火把;圍著帳篷擺了一圈的圓桌,桌子中心一大簸箕白花花的饅頭格外顯眼,簸箕四周則是幾個大缽,內裡盛滿了大塊大塊的白煮牛肉、魚湯以及厚厚的五花肉;圍坐在圓桌旁的,是袁督師和毛大帥的親兵們,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看上起其樂融融。
酒菜再好,毛文龍的心機卻一點都冇在這上麵,幾近不動筷子不說,對帳內三人的勸酒也有點心不在焉——除了袁督師外,另有吳襄和總督衙門裡一名掛著參議身份的幕僚作陪;有了伶牙俐齒的吳襄,如何也不會冷了場,四人杯來盞往中,帳內醺醺之意更加濃烈了。
比擬帳外的粗暴,帳內那張八仙桌上的吃食就要精美太多了——西湖醋魚、扒海蔘、紅燒獅子頭、薑汁蝦扒子、東坡肉……滿滿鐺鐺擺了一桌子,酒更是上好的紹興女兒紅,倒在杯中黃澄澄的虎魄也似。
“如果本部堂所記無謬,令堂和令閫現居杭州吧……杭州,江南名邑也……蘇堤春曉、南屏晚鐘,令人思之而俗塵儘忘矣……尋芳武林山下,盪舟西湖波中,實乃人生莫大快事也……”(未完待續。)
“振南兄,還請滿飲此杯,”毛文龍正有些走神呢,卻被袁崇煥那一口帶著濃濃粵音的官話拉了返來,“此杯當為聖天子賀!……你我雖文武殊途,卻應儘人臣之份,勠力同心,方可稍解聖心之憂!”
說完他以袖遮麵,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眉頭卻緊皺了一下——這酒到底是甚麼滋味毛文龍已全然不知,貳內心緩慢轉著的動機倒是,這老狐狸到底想說甚麼?
他是要毛文龍自解兵權,乖乖把一手創建、辛苦運營很多年的東江鎮拱手相讓!
泥人另有個土性呢,毛文龍堂堂持節總兵,鐵定受不了這類熱誠;這官司即便是打到皇上跟前,袁崇煥多數也討不了甚麼好!
“母慈子孝”,便是在表示本身該回家在母親跟前儘孝;“盼夫君來歸”,是表示本身該回家陪老婆!
論氣力,本身身後但是稀有萬東江精銳,統轄著十餘萬遼東流民,真要翻了臉,你袁蠻子兜得住嗎?
看著劈麵袁崇煥手捋長鬚的得意模樣,毛文龍一刹時很想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