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天空現出了一絲魚肚白,山腳下大火垂垂小了下去,那劈劈啪啪的木料爆裂聲刺激著阿二的耳膜,而氛圍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兒讓這個淩晨變成了赤色。
長約裡許的小河兩岸,擠滿了目光板滯、行動盤跚的各種人:既有白髮蒼蒼的白叟,也有牙牙學步的孩子;既有薄弱肥胖的女孩,也有一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既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婦人,也有翻檢河溝尋蝦找蟹的半大小子……絕大多數人都和阿二一樣,一看那襤褸的衣衫便知是普淺顯通的鄉輕賤民;也有極少數穿戴綾羅綢緞的老爺,現在衣服也是肮臟襤褸,一副霜打蔫了的模樣;統統的人除了身上衣衫外再無長物,連個包裹都看不到,更彆說箱籠了。
一個沙啞的嗓聲響了起來,安靜而刻毒,藉著火光,阿二認出來那是明天在山道上見到的那位頭髮斑白的老頭兒;跟著他的號令,軍人們四散而去,到處搜尋起來,嚇得伏在山腰上的阿二把頭深深埋進了草窩裡。
“對!”遊哨對勁地揚了揚眉毛,“我們聖戰營是奉了主的旨意,專門對於那些信奉邪教的妖怪,庇護千千萬萬刻苦受難的教友……我們從天草下島過來時隻要不到兩百人,現在都有快五百人了!”
胡亂抹了兩把臉上縱橫的淚水後,阿二起家來到了曬穀場,找到了他老婆孩子的屍首;他本想找張席子裹一下,可那熾熱的火場讓他撤銷了這個動機;無法之下,他隻得在曬穀場旁的山坡上草草挖了三個淺坑,將親人們的屍首一一下葬——在做這統統的時候,那張有著斑白頭髮、目光像鷹隼般鋒利的麵孔一向在他麵前閒逛。
全能的上帝呀,請賜賚我一個機遇,讓我能親手砍掉這傢夥的腦袋吧!
搏鬥不但在昌明寺停止,寺旁的小山村一樣難逃厄運;身穿軍人服的人們三三兩兩將小村圍定,一家家把村民們從低矮陳舊的茅舍裡趕出來;人被趕出來後,茅舍旋即被撲滅,狠惡的廚子直衝雲霄,立即就把昌明寺比了下去。
阿二戀慕地看著他身後那長長的魯密銃,目光中滿是崇拜,貳心中悄悄想到——聖戰營,我也能夠插手嗎?(未完待續。)
說到這裡,他拍了拍肩上的揹帶道,“看到冇,人手一把鐵炮!任他甚麼妖妖怪怪,一排槍打疇昔,全都轟成了灰!”
“哦~~”阿二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繼而迷惑地問道,“那他們甚麼都冇有了,會不會餓死呀?”
但是,再深的寒意也比不了阿貳心中的徹骨冰寒,他那肥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大睜著雙眼死死盯著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