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銅錠一物,倭國管束甚嚴,等閒拿不到貨,即便有貨,量也一定大,是以海貿中人,均不敢將之視為篤定……若算上此條,本錢起碼也需一萬五千兩……”算著算著,陳尚仁起家踱起步來,踱到窗前停下,拈鬚沉吟不已,很久,他突然回身,正色道,“賢侄,老夫心中有底了,這就回府衙,府尊那邊再想想體例……你且放心,你家現在之慘狀,老夫必當據實以告,力圖說動府尊將質押宅子之銀全數當作本錢,如此怕有萬餘兩了……可否如願尚仁不敢包管,唉,儘人事聽天命吧!”
可自打楚宏當上這個族長,宗族裡就更加渙散了——一家如一國,這家主私心太重,底下的人如何連合得起來?
楚蒙想了想,“哧”的一聲笑了,“是他呀!好辦!他那寶貝兒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可不是甚麼好貨品!……十一哥你就坐等好動靜吧!”
他正想著呢,門房胡大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少爺,知府衙門的陳師爺來了。”
“父執,我們都是本身人了,凡也不說虛話了,王大人到底是個甚麼章程,儘管劃下道道來。”楚凡忍了再忍,話一出口還是充滿了火藥味兒。
楚蒙雖比楚凡小一歲,可身量卻高出楚凡一頭,本日一身短打扮,上身白綢短襖,下身倒是條玄色布褲,腳上又是雙雲履,更加顯得不倫不類,吊兒郎當。
灣子口楚家,雖則冇出過甚麼大人物,可也算是一方豪強,全族高低算起來也有小幾百號人,如果能高低一心,王廷試也好,孫振武也罷,多少也另有點顧忌。
彆看楚蒙才十六歲,在登州府東麵這地界兒上,倒是赫赫馳名——當然不是甚麼好名聲,他實在太能打了!
領頭的是楚凡的大伯楚宏,一個年近五旬的瘦子,圓滾滾的蒜頭鼻下,一部濃黑的髯毛,下巴倒是颳得光溜溜的,巨大的肚子連青綢長衫都粉飾不住,標準的鄉間土財主——他不但是楚凡的大伯,也是楚家屬長。
坐他下首的楚氏旁支的幾個叔祖,以及是楚凡的三叔楚寧和五叔楚宣——楚安攏共五兄弟,除了當兵的老四楚寬外,剩下三個都在這兒了。
沉吟半晌,陳尚仁才考慮著說道,“賢侄,不瞞你說,現在這景象對你不是很無益……宅子一時半會倒不會發賣,卻須質押出去……纔剛我去看了看,實在被糟蹋得不輕,隻怕也押不到甚麼錢……現在你明白的奉告我,此番跑海貿你另有本錢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