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逼走衡州城[第1頁/共3頁]
連續幾天,曾國藩鬱鬱寡歡。這一夜,他想起到長沙辦團練的這七八個月來,事事不順心,到處不快意,內心煩躁已極,身上的牛皮癬又發了,奇癢難耐。他氣得死勁地抓,弄得渾身血跡斑斑,床上一層癬皮。
鹹豐三年八月十三日,曾氏給朝廷上《移駐衡州折》:"竊臣受命查辦匪賊,惟衡、永、郴、桂尤其強盜堆積之藪,擬駐紮衡州,就近搜捕,曾於仲春十二日奏明在案。""臣擬本日移駐衡州,以便就近調遣。"心中的怒濤停歇下來後,他開端沉著地思慮前程。他想起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僅隻限於平亂安境罷了,離建曾家軍、與長毛決一雌雄的目標還差得很遠。如果這個目標不達到,宦海和綠營便會始終看不起,而本身平生的抱負也隻是胡想罷了。幾個月來,他已逐步復甦地看出,長沙不是做事的處所。宦海老氣沉沉,綠營腐朽透頂,他們本身甚麼閒事都不乾,而彆人要做事,則又是妒忌,又是掣肘,最後弄得你一事無成方肯罷休。這裡比如一群烏鴉麕集之地,隻要當你渾身變得和它們一樣黑的時候,纔不會聽到前後襬布的聒噪聲。慢說建不成新軍隊,就是辛辛苦苦建起來,不久也會被綠營的惡習所感染,終究也必然會和他們一起爛掉。必須分開長沙!這一點,曾國藩是愈來愈看清了。仲春份,在給皇上的一份奏摺中,曾國藩提到衡州一帶處所混亂,擬到衡州去駐紮一段期間。當時他已發覺到長沙宦海的難處,暗中為本身埋下一條前程。皇上對此冇有貳言。至今一向冇有走,是因為他有顧慮。擔憂到衡州去擴大團練,會招致分開監督、自樹一幟的非議。現在顧不得這些群情,非去不成了。團練和綠營結下如此深的怨仇,此後的牴觸摩擦會無窮無已。掂掂氣力,曾國藩曉得本身目前尚扳不過駱秉章、鮑起豹和綠營。走吧!到衡州去,分開這批成事不敷、敗露不足的庸碌之輩,到衡州去大展雄圖!
"駱秉章、鮑起豹看不起我,我就偏要爭這口氣不成!偏要練就一支強兵勁旅來,給他們瞧瞧!"曾國藩下定了決計。壁上,唐鑒所贈"不做聖賢,便為禽獸"的條幅跳入視線,當年與鏡海先生參議學問的景象,又閃現在腦中。是的,古往今來,哪一個辦大事、成大功的豪傑,冇有過一番困厄顛沛的經曆?他悄悄地念起太史公的名句:"古者,繁華而名消逝不成勝記,唯俶儻非常之人稱焉。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略聖賢發奮之所為作也。"念著念著,貳內心漸漸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