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的路上,兩人都是沉默,就連周子秦也一言不發,埋頭沉默。比及兩人在街口分開時,黃梓瑕昂首一看周子秦,卻發明他臉上儘是淚痕。
若天子欲借夔王之力撫平各鎮節度使,則李舒白即便身負現在的滔天罪惡,規複昔日威勢也是指日可待。
而阿誰少年瞥見了她,隨便地拍了拍身上的瓜子殼,站起來,說道:“黃女人,王公公久候了。”
周子秦想開口安撫一下她,可嘴唇顫抖,眼淚卻湧了滿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目光掃過她的麵龐,見她不動聲色,才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說:“本日一早,傳來一個動靜。我想著這動靜太太嚴峻,怕是冇法讓人傳達,以是才親身來找你,知會你一聲。”
恰是那次她去王公公住處時,阿誰漫不經心的憊懶少年。
黃梓瑕沉默點頭,說:“隻是他與我一貫投機,現在為何會受人調撥,對我動手,也是一樁值得追索的事。”
“嗬。”王宗實嘲笑一聲,但見她神采沉寂,便也不再說甚麼,隻表示她到堂上坐下。待奉茶結束,堂上唯餘他們二人,他才說:“張行英之死,原無足輕重。畢竟現在夔王都被羈繫在宗正寺了,又有誰會去在乎一個王府的近身侍衛呢?”
黃梓瑕隻感覺心口一陣收緊,連氣味都有些不穩:“公公耳目聰明,又是聖上最信得過的人,不知您可曉得聖上的切當意義?”
直到他從廊下走出,那張臉閃現在天光之下,黃梓瑕才感覺本身緩緩鬆了一口氣,心口那種堵塞的壓抑感也彷彿輕了一些。
周子秦欲言又止好幾次,畢竟還是開口,問:“之前,你在巷子口,是不是給我們寫下了一個‘逃’字?”
王宗實垂目看杯中浮沉的茶末,聲音寒微:“昨日接北方密奏,振武節度使李泳私行修整工事,罔顧朝廷節製,於北方有蠢蠢欲動之勢。”
黃梓瑕略一思考,說道:“振武軍節度使李泳,當初是長安商賈,幾番起落,現在節製振武軍,倒是膽量不小,勇於私行充擴虎帳了?”
但這些動機隻是一閃而過,就如鋒刃自心口劃過,太快了,連血都來不及滴下,她便已抬頭望著王宗實,說道:“他是不是張行英、是不是我舊友,並無乾係;被誣告的人是不是我,也無足輕重。黃梓瑕隻想探明本相,從不顧及牽涉到任何人。”
黃梓瑕點頭,說道:“是。是好是壞,隻在當今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