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轉頭，隔著漏窗瞥見窗前的臥榻，躺在床上的王若正在不安地睡著。睡夢中她的眉頭緊皺，臉上儘是錯愕的神情，雙手緊緊地抓著被角，額頭儘是汗珠，彷彿正在接受最可駭的酷刑。

“好，弟弟我灑掃以待。”

一街燈如晝，光彩奪目。就在他們站在路邊沉默時，俄然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前車後有開道的衛兵與寺人，一排數十人挨次井然。

“是。”她毫不躊躇地說，腦中卻回想起李舒白那一句話――不管甚麼來由，將造假的庚帖拿出來，她就是欺君罔上，隻要萬劫不複的了局。

黃梓瑕悄悄收起傘，站在窗外。廊外芭蕉下，放著一口大瓷缸，內裡養著三四尾錦鯉，紅白相間的素淨色彩，正在水中遊曳。

她冇推測他竟會如此在乎那小我，不覺有點訥訥，也不知該說甚麼，隻能站在燈下，抬頭看著他。

間隔夔王大婚另有七天。

桃李花已經開過，但長安的槐花正連續開放，全部城中儘被淡淡的香氣覆蓋。潔白的花朵一串串垂在枝頭，色彩淺得似有還無。隻偶爾有一兩朵打在車窗上，她聽到那輕微的聲響，才發覺不是雨水，而是花朵。

她有些詞窮，好久才艱钜地說：“實在，我是如許想的……我本來隻感覺一個出口成章、氣質清和的男人，不該該是走江湖的雜耍藝人，必然是公開向彆人學的，以是纔過來扣問一下……但那天呈現在我們麵前的人，卻絕對不成能是……那小我。”

“嗯，他不成能與龐勳扯上甚麼乾係，更冇能夠瞞過統統的人，進入昇天寺。”

他們避在路邊，不想讓人瞥見，誰知馬車上的人恰好開著車窗，目光一瞥就瞥見了他們。

“是嗎？”她顫聲問著，荏弱無依地抓住黃梓瑕的袖子，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崇古，王爺會庇護我的，是不是？”

黃梓瑕在她的榻邊坐下，低聲說：“夢是心頭想，王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實在隻要不去想那小我那些話，就必定不會有如許的夢了。”

李舒白抬手碰一碰街燈上垂下的流蘇，說：“若跟著的人多了，又如何能看得見如許喧鬨的夜色呢？”

李舒白轉頭看著他，微微點頭：“七弟。”

黃梓瑕站在窗外，看了她一會兒，還在想要不要喚醒她，卻聽到她喃喃地喊著：“赤色……赤色……”

李潤走到他們麵前，含笑問李舒白：“四哥如何在這裡？”

她的院中長滿了蘭草，院落當中的芭蕉新抽出了長長的葉子，掩映著花窗，在如許的雨天中顯出一種冷酷而貧乏暖和的感受。